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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有人在哥谭当义警的好处??能掌握不经过媒体润色的一手消息。
距离稻草人向医院投毒后又过了将近三十小时,军方已将整片钻石区划作疫区,隔离带延伸至近海;部分民众在莱克斯企业的捐助下选择去近邻的大都会避难,载客大巴24小时连轴转;对于变异动物的抓捕也在继续,神奇的是我的编辑竟然在第一批被捕获的名单里??至于失踪人员虽然没有统计完成,但就目前情况来看,包括罗宾逊学院的几位学生在内,还有少数名流政客也极可能成了在疫区徘徊的动物成员。
水深火热的哥谭在网络上也引发了一场舆论战,从阴谋论病毒根源到组织人手去隔离带边缘抗议军方暴力执法,不得不让人佩服这些人的活力。
义警们在这数十小时中都没睡过,又多在疫区内部活动,纵使再小心也出现了减员现象,再加上还有部分成员因原本任务抽不开身,不可谓不捉襟见肘,对稻草人等的搜索进展不大。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我并没想到自己的提案会遭到夜翼毫不留情的否决。
说不出内心的滋味是不是沮丧,我站在透明牢门前,看着自己送进去的食水被又一颗大黑脑袋嗅闻,忽地意识到这个城市的义警还挺多黑头发的。
这只黑毛蓝眼的大豹子仍是狰狞地龇着牙,丝毫没有想要碰上一口的意思,十字架项链在皮毛里闪闪发光。
蝙蝠洞的牢房喜迎一位新成员,正是在夜巡中不慎被咬伤的女猎手(似乎是事务繁忙,她没来得及注射恐惧血清就受了伤)。
虽说同为猫科动物,待在我身后的两只黑猫保镖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同类相亲,反而满目警惕,尾巴压低。关进去时还戴在豹子嘴上的束缚带已经被扯了下来,她森白的齿尖有涎水和血液滴落,混进盛放食物的盆中。
我对猎手的印象仅仅停留在频道里略显冷淡的女声,自然无法像信任男友那样毫无防备地接近对方。
“我把吃的就放在这,现在会帮你把灯关上……”
黑豹敌意不减,即使我关灯的动作相当缓慢,她仍是在半途冲上来,撞在玻璃上留下两道血痕。身后两只猫也即刻发出威胁的低吼,我只得速战速决,把牢房的白灯关上,然后及时进行顺毛安抚。
老实说他们俩在这只会帮倒忙,但自从上次和骑士的对峙后,大猫就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我一个人待在牢房旁了,为此还拽儿子过来一起当保镖。
单手摸两猫有些辛苦,尤其是人还不能厚此薄彼,哪一只少摸了几秒都会拖长音大叫。我哄着亲着姑且是把一大一小带离了猎手的牢房前,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哄笑。
转过眼,里面的囚犯额前白毛还竖着,脸倒是被精装的《暴风雨》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金属书签的鲜艳绳结。
……这家伙。
吹掉鼻尖的猫毛,我本就心里装着事,此刻更是不愿再给自己找不痛快,抬腿便要下楼。
刚迈两步,书籍后有人开口说话:“能把黄金男孩惹成那样,你也挺有本事。”
骑士说的是十几分钟前我和格雷森不欢而散的争论。
这并非是一天半来我第一次与他讨论正事。格雷森哪里都很好,唯独这过重的保护欲令人吃不消??不就是提出想假扮一下俘虏让骑士带着联系稻草人,把他们的藏身地吊出来,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他宁愿多花数小时在外面也不愿用几分钟仔细听听我的计划。
更糟糕的是,他还特意转走了德雷克对牢房门的开关权限,彻底杜绝自家弟弟被我撬动的可能。
见我定在原地,猫也跟着停下。
“要是你看腻了莎士比亚,我可以给你带别的书。”
烫金封皮被手指猛地合上,青年终于舍得露出脸来,眼珠在动物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我这:“……带什么?《呼啸山庄》还是《高龙巴》?”
这是在抱怨我带的书全是以复仇为主题了,我还以为他会很喜欢看这类小说呢。
考虑到待会儿的日程,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看心情吧,阶下囚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那你今天的心情可真糟。”
扬了扬手里的书,骑士面无表情,仿佛只是简单地陈述事实,“选它就是你的恶趣味。”
给一个复仇使者看结局为宽恕的小说着实算不上什么舒心之举,为了欣赏对方接过书时的那点不快,今天的晚餐还是我亲自送的。
我保持微笑:“现在我知道你对米兰公爵(《暴风雨》的主角)的看法了,睡前我会来换一本的,书房靠窗那排进了不少新书。”
客套话没有得到回复,骑士倒是一直盯着我的脸,虹膜像两块碎裂的酒瓶玻璃。我心中稍感神奇,这似乎是我初次见他没被怒火笼罩的模样。
分明能挑起他情绪的猫就在旁边虎视眈眈。
若不是想趁着义警们还在夜巡期间干点什么,我估计会坐下来和对方聊会儿天,我对取材对象的兴趣始终浓厚。
微微颔过首,我便推着猫父子往楼下走,大只佬还有点不愿意,尾巴在地上甩了两下,这才跟上我的步伐。骑士没有再开口叫住我,我估摸着他许是从我和格雷森的争论里猜出我想做什么,那种略显反常的态度也不好判断他对此事是赞同还是反对。
不管了,我就不信他会在有机会出笼时乖乖待在牢里不动。
哥谭的天在破晓前黑得犹如能滴下墨汁。
等待令霜露粘湿发梢,我在来之前尝试了很多次,最终勉勉强强把长发盘起,远远没有戈登离开前那天给我束得紧实。
耳后隐隐有气流涌动,我有所预料地回过头,果不其然撞进一双充满野性的蓝绿色眼睛里。骑士推开了书房的窗,注视着花圃里的我,没有急着跳下来。
若非时机不对,我可能会开口叫他一声朱丽叶。
“该走了,还有三分钟备用电源就会启动。”
格雷森大概没想过我会在他们休息后直接切断整座韦恩庄园的供电,即使时间很短,但拿到金属丝绕成的书签对阿卡姆骑士来说已经足够,他只花了数秒就打开牢门,跟着我的提示一路来到了这。
随着我旋身要走,脚下的草地也传来物什落地的轻响,我顺势拎起地上的背包递过去,身后人一言不发地接过,“你的装备,重死了。”
沿着花圃走向围墙,骑士在我的余光里简单拉开拉链看了一眼,眉弓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声线倒是一如往常:
“猫呢?”
我没回答,评估着他会直接动手击晕自己,一个人逃之夭夭的可能性。
不,用人不疑,更何况现在最要紧的是从庄园离开。
“锁房间里了。”
开口的几秒里,我内心的负罪感也悄悄冒头。既然要扮演俘虏,身边带着“保镖”也太容易穿帮??反复在内心说服自己这么做的必要性,我刚想伸手触碰围墙,右肩就被骑士用手攥住。
对方声音低沉,示意我去看几步之遥的造景灌木:“要我说,你就该确保他们是睡死了。”
天光为来人的卡里棍尖染了层银,我心中暗道不妙,本能把阿卡姆骑士往身后拽,他顺从地挪了挪脚,嘴上却不停,“……非要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都什么时候了,身为逃犯还有空和我显摆他的中文谚语句库!我迅速回头瞪了他一眼,青年垂着睫毛看我,却很快抬起眼睑,视线聚焦在走出阴影的义警脸上。
夜翼神色冰冷,手中武器仿佛随时都要脱手而出。
他念了我的全名,音节里结了冰碴子:“别让我重复第二遍,从他身边离开。”
这字字句句都有危险信号在叫嚣,我更不可能轻举妄动,摸索两下抓住骑士拿包的手,确保他不会从里面掏出枪来。
我和夜翼只间隔几寸草坪,他没有戴多米诺眼罩,情绪一览无遗,一双蓝眼死死盯着我的动作??立刻我就意识到他大概是有所误会,忙不迭解释道:
“我知道断电是我不对,格雷森,你先别急着生气,把棍子放下我们好好聊聊??”
“聊什么?谢谢你没有真的在我的蔬果汁里下安眠药?”
他那头卷发张牙舞爪地怒着,从开口直接打断我的迫切来看,我是彻底把好好先生格雷森惹毛了,甚至我都没法做出有力反驳,因为我的确这么想过。
与他相对的,身后的逃犯用一种事不关己般的口吻火上浇油:“真是温柔,你要是拿出之前往我脖子上扎麻醉剂的气势也不至于被他拦在这。”
“闭嘴吧你!”
眼见夜翼把武器握得更紧,我咬牙切齿地踩了骑士一脚,他连闷哼都没发出来,倒能感觉他的三根手指在我的掌心里转了一下。
我本就防着这人甩开我直接跑路,不由更加用力,这才让他勉强消停。
“听着,格雷森,”终于能把大半注意力重新倾注到夜翼那边,我微微吸了一口气,“我完全明白你为什么生气,你希望用你的方式去解决目前的困境,我非常支持,不然我大可以撂挑子不干,把所有事都推到潘尼沃斯先生一人肩上。”
情绪是能传染的,我试图用理智干涉格雷森的怒火,但他依旧绷紧了浑身肌肉,言不留情:
“但你在我几次三番的拒绝下仍选择阴奉阳违,”义警眉头揪在一起,“……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你在包庇一个差点杀死你的暴徒吗?比起他,你才是需要帮助的那一个。”
格雷森的观点很难被全盘否定,早在我第一次把提案摊到他面前时,他便用一个全新的角度堵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认为我对加害者产生了部分的情感认同??也就是俗称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基于此,我才能相信帮助阿卡姆骑士脱离困境后,他也能反过来帮我抓住稻草人。
“我们聊过这个的,”义警又用他惯常的柔和口吻喊我的名,“你答应我会去预约一下心理疏导,我难以想象你还会切断整座庄园的供电就为了助他脱困。”
那只是迫于情形不得不服的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任何一间治疗室的门。
面对格雷森愤怒却暗含担忧的眼神,我的手心有些微微发汗,和我直接接触的骑士一定感觉到了这点,对方的手掌比我要大上一些,他又在小幅度摆动自己的手指??如果他硬要挣脱,单凭我的力气是无法阻止的。
所以我真的对身后人产生了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依赖?我把他当做是最好的取材对象,以及当时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勾引念头都是因为……
“黄金男孩非常擅长说服别人,这是他的天赋。”
骑士低低的呼吸吹拂过我的耳畔,敲在思绪的中间将其拦腰截断,“不过仅此一次,我会认同他,因为我自己都不明白你怎么敢连猫都不带就和我走在一起。”
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从那一小片皮肤扩散到整个后背。
指尖打了颤,我忽然又觉得异性的手有些滚烫,像是捏了把烙铁在手心,还不能放。
大抵是我僵在原地的肢体动作被当成了恐惧,格雷森上前两步,似乎是想把我拉到他那边去。
“杰森,她不是你该恐吓的敌人,你想要复仇也好,发泄也罢,一切都冲我们来。”
“又不是我强抓着别人的手不放。”
虽然语气恶劣,骑士却没有对义警的接近表露出任何排斥,手指还是塞在我的虎口,像是在等待桎梏主动离开。
也是这短短瞬息,我重新吸了口气,侧身躲开了格雷森的蓝手套。
他好像没料到我会这么做,愣神的同时我们都听见了围墙那发出电流的滋滋声,看样子没睡的不止夜翼一个。
庄园的供电恢复意味着想要从墙上翻出去已是不可能,除非人想试试被电网烧焦的滋味。
往好处想,起码不用担心骑士简简单单就逃出去了。
我犹豫几秒,却没有就此松开对方的手指:“我找不到百分百的证据反驳你的观点,格雷森,但有人曾这么跟我说??恶贯满盈的罪犯也有被善心触动的可能,我之所以能从陶德那活蹦乱跳地回来,是他没有忽视那一点可能。”
余光拽着视线飞到骑士的疤脸上,他在眨眼间回避了我的凝视,白发狼狈地歪向一边,从不说好话的嘴张了又张。我可不敢再让他打乱我的节奏,一边抢白,一边又望向目露惊讶的格雷森。
“我们现在有相同的目标,共同的敌人,管他之后会不会再找布鲁斯麻烦,能合作共赢的事拒绝了才是傻蛋??大不了之后你们几个群殴他一个,总能再关回来的。”
说话太快的后果是言辞过分直白,“被群殴”的那个不爽地咋舌:“你怎么肯定我会答应?把你丢给那帮人渣你能被吃得骨头都不剩,我可没有给他们送免费自助的癖好。”
“所以你的确有办法联系到他们。”揪到他话语里的信息量,我更不愿放手,哪怕这块陶德牌烙铁能把皮肉烧穿也要握牢了。
对方面对我望过去的期待,眉毛也开始打结:“你%#@重点在这?”
“不然呢?你身份便利,身手够好,脑袋也聪明??把我当饵料一抛,再配合两只鸟肯定能吊到稻草鱼,”我对他的唱反调感觉莫名其妙,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这家伙不愿意和义警共事,“他干的事明显和你对哥谭的计划不符,还把你踹了同别人合伙,你难道能忍得下这口气?”
骑士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单看他额头跳动的青筋就知道,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仍紧抿着唇,而且反过来把我的手捏得发痛。
心中大叫后悔,我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小臂,愣是半点没抽动。
格雷森正是踩着这须臾的沉默开了口。
“他是在担心你的安全。”
他的话落在我耳里成了天方夜谭。
我没忍住瞪圆眼觑着右边的义警,对方完全不像在开玩笑??这下遭了,难不成是前两天为了利用骑士的愧疚把话说得太过,现在起了反效果?
目光转回左侧的下一秒,与我正好对视的蓝绿色眼睛里盛着些许难堪。纠缠在指尖的力度蓦地卸去,他把背包勾到肩上,再不理会我的视线:
“少在那边妄自揣测,我是嫌她拖我后腿。”
被弟弟呛声的夜翼没有反唇相讥,卡里棍终于不再朝着人,而是垂在他的大腿两侧。他那么擅长捕捉他人情绪,自然也看得出我不再多言是为什么??陶德说到了点子上,我很容易成为他们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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