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远处天山上的积雪在朝阳下折射出一片斑斓的色彩,持续了一晚上的激战虽然结束了,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和火药味还未曾散去,西城门外尸横遍野,各种兵器散落一地,明军们正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安葬牺牲的同伴。
丰州总兵余林生浑身血污,双眼布满了血丝,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之下怒气冲冲地驱马往城门方向走去。昨晚这一战虽然打赢了,但是,余林生还是极为不爽,此刻正准备找俞大猷算账呢。
余林生是最早跟着徐晋混的将领之一,当年在江西对抗宁王时,余林生便是徐晋的左臂右膀了,不仅资格老,立下的功劳更是多不胜数,所以很不服气俞大猷接替了徐晋当上三军主帅。
说句老实话,徐晋身边的一众将领,余林生只服谢二剑、王林儿和戚景通这三位老哥,因为这三位论资历和功劳都不在他之下,至于其他人,余林生均觉得应排在自己后面。
因此,当初徐晋把他调回大同驻地,他便十分不乐意,所以当俞大猷兵败被围困哈密后,他还暗地里幸灾乐祸来着,这次奉徐晋之命前来救援哈密,他本打算关键时候再出手,待解了哈密之围后趁机奚落一番俞大猷出气的。
谁料俞大猷光棍得很,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发动夜袭反击,逼得他无奈出兵策应,再加上这一战,麾下伤亡过千人,所以余林生更加恼火,清点完伤亡人数便怒气冲冲地找俞大猷算帐。
“余总兵请留步!”
余林生刚刚策马来到城门附近,便听到有人喊他,转头望去,只见正有一行人从左手则策马迎上来,为首的武将红脸长须,一副关公模样,正是宣府总兵荆大楚。
余林生勒定马,脸上的怒气散去,嘿笑打趣道:“老荆,原来你他娘的还没死啊。”
“呸,你余蛮子还没死,老子怎么能死,X你大爷的!”荆大楚骂道。
“哎哟,老荆可以啊,被困了几个月,脾气反而见长了,不过这才对嘛,都是战场厮杀的汉子,别整得跟个酸儒似的文绉绉,该骂娘时就骂娘,该X大爷时就X大爷!咦,裴老痞那厮呢?嗝屁了不成?”余林生恶毒地笑道。
“别提老裴了,对了,你小子是打哪来的?大帅来他可来了?”荆大楚反问道。
余林生得意地道:“自然是从驻地来了……”
余林生得意洋洋地将自己如何接到徐晋的密令,如何镇压住鞑靼人的暴动,又如何粉碎瓦剌人的阴谋,如何赶到哈密来的种种经过说了一遍。
荆大楚听完后不禁感慨道:“大帅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面面俱到,非常人能及也。”
余林生撇嘴道:“可不是,俞大猷这小子虽然独立打过几场胜仗,但跟大帅比起来还差远了。当初老子就不看好他接任三军统帅的,这不,大帅前脚回京城,他后脚就出事了,最后还是得大帅出山给他擦屁股。”
荆大楚轻咳了一声道:“老余,话可不能这么说,其实大帅回京后,俞大将军还是打了不少胜仗的,瓜州城外水淹吐鲁番大将牙兰数万大军,还拿下了哈密。”
“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把敦煌三关和瓜州了丢了,就连嘉峪关和肃州也落入了敌手,七八万大军被人家团团包围在哈密,差点就全军覆没,丢死人了!”余林生不屑地道。
“余蛮子,放你娘的罗圈连环屁!”
余林生话音刚下,便听得一声大吼,不禁吓了一跳,连忙转头望去,立即便对上了王如龙那只怒火中烧的独目。
原来余林生只顾着滔滔不绝地显摆,就连俞大猷带着麾下众将从城门内行出来,一直走到跟前还不自知。
荆大楚连忙行礼道:“末将参见俞帅!”
余林生却是夷然不惧,双手抱胸不屑道:“什么狗屁俞帅?俞大猷平西大将军的之职已经被皇上下旨免去了,现在是北靖王接任平西大将军,所以你俞大猷眼下无官无职,还是待罪之身,还耍个屁威风!”
此言一出,俞大猷麾下众将均面色大变,倒是俞大猷本人神色平静,自己是三军统帅,出了此等重大事故,没被杀头就烧高香了,免职还是轻的,只是不知朝廷对自己的处罚除了免职外,可还有其他吗?
念及此,俞大猷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黯然,淡问道:“余总兵,北靖王爷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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