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四爷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他很满意尔芙的现在,却又害怕尔芙以后会变得如乌拉那拉氏那般心狠手辣地对他的子嗣下手,他虽然将这些都压在了心底,并没有开诚布公的说出来,但是他和尔芙私下相处的时候,难免话里话外带出警告的意思。
若是换做旁人,只为了嫡福晋的位子,也会忍耐下去的。
尔芙却是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娇女,虽说在古代生活这些年,棱角被磨平了不少,但是一直宠溺她的四爷变了样,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初时还听着四爷唠叨两句,想着他大概是遇到中年危机了,可是四爷老是这样弦外有音的说教,终于激怒她了。
两人就这么在腊八那天闹起来了。
外面是鹅毛大雪,尔芙和四爷针锋对麦芒地吵了起来,占着主场优势的尔芙,在四爷动手摔坏了那对她和四爷一块动手做出来的那对杯子的瞬间就怒了,直接命青黛和丫儿两人将连穿着常服的四爷轰出了门。
从小跟着名师大儒读书明理的四爷,虽然骨子里有些大男子主义,却绝对不是个会家暴的男人,他更不好不顾身份地对尔芙身边的婢仆动手,加之尔芙这次翻脸的速度有些快,他被丫儿和青黛推出西小院门的时候,他和苏培盛还有些懵。
他瞧着眼前砰地关紧的院门,狠狠咬牙骂了句,扭头看了眼同样茫然的苏培盛,抬腿踹着包金的门槛一角,强忍着脚趾头抽筋般的疼痛,故意做出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做派来,咬牙吐出几个字,“你这个悍妇,爷懒得和你计较,你自己个儿好好在院子里反省反省……”
说完,四爷就反手抱着胳膊,打算快点回前院温暖的书房里。
只是尔芙怎么可能就让四爷这么穿着单衣走了,虽说她是真心气愤四爷居然不相信她的品行,但是她也是真心心疼四爷身子的,这不是现代,一场风寒都可能要了人的性命。
别看四爷瞧着正值壮年的样子,可是早就翻看过太医院送过来的脉案的尔芙,却心知四爷的身子不算好,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少,瞧着是不起眼的小病小灾,要是不细细调养的话,早早晚晚都会找上来的,她一时气愤让丫儿将四爷轰出来,但是紧跟着就让赵德柱从柴房找出了上房除雪用的梯子,亲自抱着四爷挂在门口衣架上的黑貂裘大氅跟了出去。
“哼,妾身就好好反省反省,您千万别来打扰妾身。”她呼哧带喘地抱着大氅爬上梯子,还来不及招呼四爷一声,便瞧见四爷发狠的样子,登时就不高兴了,她撒手将大氅从上面往下一丢,冷冷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回到上房去了。
被大氅兜头罩下,四爷眼底闪过一丝羞恼。
早知道这妮子这么惦记自己,脾气又是这么冲的话,他就不说这两句找场子的话了,这下是真的误会大了,要是让旁人知道他大过年的将尔芙禁足在西小院,那尔芙以后又该如何有脸面统领后宅女眷呢!
只是尔芙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转身离开,四爷满肚子解释的话都没地方说了,这口气就这么窝在了心里,他很是不喜地斜了眼苏培盛,抬腿踹去,冷声骂道:“你个没眼力价的东西,怎么就不知道提醒爷一声,这些话是好当着侧福晋面说的么!”
苏培盛表示躺着也中枪,低头翻了个白眼儿,弯腰弓背地给四爷赔着不是,连连认错道:“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别废话了,这天气真是冻死人了!”
说着话,四爷就弯腰捡起了被尔芙丢在地上的貂裘大氅披在肩头,快步往前院走去,就算如此,他还不忘边走边教训着苏培盛,指责苏培盛关键时刻不能护主,同时吩咐随行伺候的常随都闭紧嘴巴,不许将他被瓜尔佳侧福晋轰出门的事情传扬出去。
只是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四爷刚下令封口,那边消息就已经传扬得阖府尽知了,好在能在府里当差的人都不是傻子,还懂得要顾忌着四爷这位四爷府主人的脸面,只在府里头传扬一番就算了,并没有传扬到外面去,就算是有看笑话的,也不过就是府里的诸位主子而已,对于尔芙这种胆大妄为、以下犯上的行为,府里各院的女主子们就没有不拍手叫好的,当然并不是她们赞赏尔芙的做法,她们只是巴不得尔芙就此失宠才好,也免得尔芙霸占着四爷不撒手,让她们夜夜独守空闺。
话说,这两条腿的活广告的传播速度是真快。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四爷被瓜尔佳侧福晋轰出门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前院,最后传到的地方就是当事人之一四爷所在的书房前,几个小太监都是被四爷磋磨惯了的,那真是瞧见四爷就好像耗子瞧见了猫儿似的,突然听说四爷在瓜尔佳侧福晋跟前,居然有这样子英雄气短的时候,不禁又是惊讶、又是偷笑的,渐渐就忘了规矩,说话的声音就一点点大了起来。
本来想着写几个大字平复下心情的四爷,听着廊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只觉得有几百只蜜蜂在耳边嗡嗡叫似的烦人,这笔说什么都落不下去了,他横眉看了眼窗外刺眼的雪景,将蘸满墨的笔往桌上一扔,便吩咐苏培盛去廊下询问了。
作为府里头得脸的大太监,苏培盛一登场,廊下立马就肃静了,真真是落针可闻,几个凑成一团说闲话的小太监见状,忙打着袖子上前见礼,苏培盛满意地抬了抬下巴哼了声,算是免了几个小太监的礼。
他可不是闲着没事出来吹冷风的,书房里的四爷,那还等着他过去回话呢,苏培盛冷着脸,也不和他们多废话,直接抬手招呼过一个瞧着就很是本分的小太监,打算来一个逐个击破,免得这些个猴崽子凑在一块糊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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