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祯带着蔡伯俙从孔府的大门离开后,便瞧见赵祯伸手对三才打了一个黑手常用的手势,于是三才便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并不是很大的咳嗽声,如同落入了热油中的冷水,不知是从那里钻出来的亲卫迅速离开。
作为赵祯多年心腹的蔡伯俙一眼便能看出这些亲卫的部署情况,四周的街巷几乎被他们清空,几辆和官家一样的车驾就停在边上。
这几辆车从官家出宫的时候就在附近,车驾几乎一模一样,即便是有心人想要辨别也是很难。
最重要的是,这几辆车寻常人根本难以分辨,即便是告诉他这其中有皇帝的车驾,也难以辨别出来。
自从那次西域商贾行刺官家之后,官家的亲卫司便算是从头到尾的武装了起来,更是挑选了带御器械为亲卫司的教头,亲自教授他们武艺以及护卫的本事。
当蔡伯俙看着一面面大盾被折叠起来迅速消失在边上马车后的时候,他便知道官家已经动了杀伐果断之心。
若是孔宗愿敢直接拒绝官家的提议,不用说最后的结果定然是悲惨的。
别小看亲卫司,这些人几乎都是悍卒中的悍卒,能被挑选到亲卫司中,哪一个不是从战场上拼杀下来的,哪一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蔡伯俙比谁都清楚,带御器械在护卫上的厉害个本事都是来自于官家,亲卫司同样也是官家的半个学生。
几乎把守卫,刺探,袭杀练到了天衣无缝。
狄青在看过踏白军之后才知道什么叫精锐斥候,他只能训练背嵬军那般的勇猛之士,却永远训练不出踏白军那般的狡狐。
在北风的呼啸声中,蔡伯俙上了马车,赵祯却没事人一般的在煮茶,红泥小火炉中轻松的丢上几个松仁,噼里啪啦的油脂闪烁着明亮的火光。
蔡伯俙习惯性的挺直腰杆的坐好,对面的赵祯用一个竹夹开始夹起今年的茶叶,从始至终赵祯都喜欢这种炒制的茶叶。
带着茶香的沸水浇头茶壶,茶杯,茶水顺着网格流出到下面的暗格之中,两杯茶水很快便在赵祯的手中信手拈来。
直到现在蔡伯俙都学不会这门手艺,即便是看过无数次后,他的笨手也总是把茶杯弄翻或是把茶水激荡在外。
赵祯一度怀疑这小子是为了蹭自己的茶喝,但很快他就从蔡伯俙颤颤巍巍的小胖手中看到了无奈。
赵祯从来都不计较蔡伯俙在自己面前的礼仪,原本这货还刻意保持臣子该有的谨慎,可自从他得了文资之后,整个人才豁然开朗。
在赵祯面前那点礼仪便也全然不顾了,整个朝堂之上的臣子都知道他在自污,参他的奏疏足有一箩筐,但赵祯却从未责罚过他。
眼下也就蔡伯俙能和自己这般随意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这随意的态度让赵祯很舒服。
蔡伯俙拥有旁人永远也无法拥有的东西,他是赵祯的伴读,儿时的玩伴,妹婿,外加上交心过心的朋友。
这几样加在一起也没有最后一项值钱,一个人能有多少朋友?
没有几个,便是有,其中也参杂着利益上的朋友,真正能过心的朋友其实就是知己,伯牙摔琴为何?还不是知己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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