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冥怔了怔,沉思抚须,半晌,不动声色道:“既是练邪功,又走火入魔,还诊治什么?”
苏漓若抬眸,轻叹道:“话虽如此,但她因执念太深而伤人伤己,说底其实也是可怜人!”
无冥自然知道苏漓若所说可怜之人是谁,当初他在月国治疗蒋雪珂时,原先以为是风玄煜钟悦的女子。后来问了夜影才晓得来龙去脉,他对蒋雪珂以恩耍挟,逼迫风玄煜迎她入府为侧妃之事甚是不满。故而,医治之时,留了一手,让她吃点苦头,略惩她心计。没想到却弄巧成拙,竟成了蒋雪珂变本加厉的筹码。
无冥思罢,问道:“阿若同情她?但你可知她的所做所为?”
苏漓若吃惊,疑惑道:“老前辈如何得知是她?”
无冥摇摇头叹气道:“我那个傻小子呀!你别看他冷的像冰块,无趣又固执。但其实,他的内心脆弱敏感,渴望温情。年少突遭厄运,母逝父弃,孤苦逐流,荒山野岭。恶狼成群,猛兽成患,蛮夷凶残,野牧强悍,异族狠毒。他经历了九死一生,扭转乾坤,立足荒芜,开拓都城繁华盛世,引武林侠客入居,成就月邑山庄辉煌。他呀!承人之恩誓当还报!从不愿亏欠他人点滴恩惠。蒋雪珂抓住他的软肋,利用他幼年的遭遇,步步为营。煜儿虽文韬无双,武略天下,却对男女之情,恋慕之心一窍不通!这才着了蒋雪珂的道,中了她的诡计。”
无冥顿了顿,脸色慎重,语气严谨道:“阿若可想好了?你的好意善心,她未必领情,只怕她恨你入骨,欲置你于死地!再说了,我若救她清醒,魔障消除,身体恢复,你该如何自处?”
“多谢老前辈提醒!”苏漓若苦笑道:“她经此一劫,还不能悔之,且是她的命数,日后怨不得旁人。她若能就此醒悟,放下执念,也是善莫大焉!对她,我非好意善心,只因冤了她一次,心里甚觉愧疚,若能借老前辈之手救了她,便是两清。”
“没想到阿若居然还能冤了她?可是见她再狡猾,也斗不过聪明的阿若。”无冥似乎听出其中隐情,当即笑开了,便好奇地打听道:“阿若,你与我说说,如何冤了她?”
苏漓若哪里说得出口,想想她糊里糊涂在蒋雪珂房里顺了一把匕首,这匕首不仅锐利,且有毒。她当时无非呕气,这才整出损人又不利己的一招,差点因而送命,又跟蒋雪珂结下仇怨。这事,她打算烂在肚子里,也决不泄露!苏漓若眼珠子一转,道:“老前辈先随我前去吟月庄园看看,若能救得了她,届时我便把这个秘密告诉老前辈...如何?”
“当然救得了她,不就是走火入魔吗?难不倒老夫的。走,阿若带我去瞧瞧!”果然,苏漓若的话既激将了他,又吊了他好奇之心更甚,拍着胸脯承应,遂拉着苏漓若直奔吟月庄园。
二人来到吟月庄园,大门依然紧闭,还未等苏漓若回神,无冥轻轻一扯,带着她跃进院子。
死寂一般沉静,苏漓若心头一震,难道...
她顾不得无冥,飞快朝蒋雪珂房间的方向而去,她一把推开房门,惊了守在床边的贴身丫鬟香梅,她脸色大变,颤着声音道:“你...你...”哆嗦着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一句整话。
蒋雪珂直挺挺躺在床上,盖着厚厚被褥。
苏漓若快步上前,不理香梅,俯身查看,见蒋雪珂气游若丝,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她回头冲着跨入房门的无冥叫道:“老前辈,你快过来看看,她可否还有救?”
无冥不悦地叨念着,嗔怪苏漓若跑的太快了,一转眼不见人影,害他一阵找!
香梅惊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以为听错了:主子与她之间怨恨已深,只怕生死不容!如今主子这般奄奄一息,危在旦夕,她岂不该拍手称快,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带人来救主子?
香梅呆怔惊讶,无冥已走近床边,掀开被褥,抓过蒋雪珂的手,指尖触脉,脸色一沉道:“赶紧把被子移开,她已是气堵淤窒,被子盖了这么多,如此负重,岂不压得她愈发喘不过气!”
苏漓若点点头,正耍扯起被子,却遭香梅阻止,抽泣道:“求夫人放过主子吧!她时日不多,已昏了两天不醒,迷迷糊糊冷的发抖,若掀了被子,岂不让主子冷死?”
苏漓若没时间解释清楚,一把推开她的手,厉声道:“若想你家主子活命,赶紧帮忙拿起被子!否则下一刻,她就没命了。”说着,弯腰扯着被子。
香梅被她斥责,愣了一下,倒也清醒了头脑,慌乱地帮忙抱起被子。
没想到居然盖了六层被褥!
苏漓若留了一层被子盖在蒋雪珂身上,见她浑身枯瘦如柴,忍不住心头颤栗,侧身问道:“你家主子性命垂危至此,都没有请郎中诊治吗?”
香梅低首抹泪,哽咽道:“庄主让药谷女医负责主子病情,刚开始尚有好转,后来病情愈加严重,药谷女医们也束手无策。而主子亦不受控制...自残,庄主令人封了主子的穴位...这两日便成了这般模样...”
苏漓若摆摆手,让她退到一旁静候,她见这个丫鬟对蒋雪珂不离不弃至今,可算是忠心耿耿。
无冥皱紧眉头,指尖离脉,伸手探了探脖子喉间,脸色愈发沉郁。
苏漓若俯身低声问道:“老前辈,她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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