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无须自责!”惜瑶微微一笑,沉吟道:“我心里坦然,并无什么难过不妥?我虽一介弱女子,也略懂的谋权江山,不该计较个人得失,能为你们尽一点微薄之力,也是我的荣幸!”
楚峥抬眸看着眼前弱不禁风却坦茵郡主的英气逼人,飒爽绝姿,但气质婉约,落落大方。
楚峥正呆滞之际,惜瑶款款起身道:“殿下,我在此让你多有不便,不如这样吧!你弄个卧椅在床前,你我换着睡可行?”
“这话本该我来说,反倒让你说了。”楚峥回神,眼里尽是钦佩,她的外表瘦弱单薄,令人怜惜,但她的骨子里却清高坚韧,可见她的内心是很要强的一个女人。“我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不便?行,我明天就去弄个卧椅,今晚先将就着靠座椅上睡一晚,不然府里那些下人又该嚼舌根了!”说着,他上前让惜瑶坐好,帮忙卸下金钗珠冠,他弄的有些手忙脚乱,不好意思道:“你先忍着,弄痛了说一声,这些东西别的紧,头发都乱了,干脆...我给你放下来吧!”
惜瑶淡淡应声,静静坐着,心里涌动着异样的感觉,看不出来这个楚峥倒是粗中有细。一个大男人弄着女人发束上的珠钗头凤肯定生疏忙乱,她也明白,他不让婢女入室是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疑端,只是这般倒难为他了。惜瑶想着便道:“头发乱了也无妨,你且放心弄,不必顾虑什么!”
楚峥闻言笑了笑,开始找到诀窍,他小心翼翼地卸下珠冠,心里的紧张也松懈了,语气随意道:“往后再弄便会好些,还有呀!以后每晚我睡卧椅,你睡床上...”他见惜瑶欲开口,立即阻止道:“我是男人,岂能让你受这等委屈?”
惜瑶蠕动嘴唇,终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楚峥把她束起来而被他弄乱的长发放下,顿时一头飘逸柔美的长发倾泻而下,遮了她半个身子。楚峥怔怔看着眼前乌黑亮丽的秀发,目光柔和悠扬,似乎陷入往时的回忆,半晌,他喃喃似自语道:“母后也有这般柔顺的秀发,小时候,我窝在她怀里,总能闻到她秀发上散出来的花香...那是我最幸福无忧的日子,后来,鸡鸣舞剑,日出习文,夜晚兵法,三更将息。再也没时间跟母后撒娇闲聊,母后总说幼年当立志,强者应自律,不经艰苦磨炼,如何成就大业?再后来...也就没机会了!”
惜瑶心头一震,直击心底,她以为心如死水,再也泛不起一丝涟漪。可是,身后这个男人寂寥落寞的语气还是激起她的颤动,他生来就是为了皇室江山,负起百姓疾苦安乐,成就一番雄才伟业。但他的内心与常人一般,也有脆弱痛苦,无助颓丧的时候,他无处倾诉,只能隐忍。他三十岁多岁还未立妃纳妾,还在孤军奋斗,便即今夜大婚,却仍是一个计谋,无关情爱,可见他内心的孤寂寥落。
惜瑶沉默静听,这一夜,伴着莹莹跳跃的红烛火光,她倾听一个身为强者的软肋,读懂了一个男人的脆弱。
王后虽不是他的生母,却给他一生难忘的母爱与呵护,致使他毕生怀念那份已经遥不可及的温暖。
以致...多年以后,惜瑶每当想起大婚之夜,她总是困惑,那晚的楚峥是醉了吗?可并没有醉态?也许,这就是缘分,注定逃不掉的。但是,若没有那晚风玄璟的坦诚相告,她与他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话说那晚苏溪如转身离开之后,风玄璟一脸平静淡然回来,惜瑶忙迎了上去,惋惜道:“你回来了?方才郡主刚走,要是早一刻,兴许还能遇上。”
风玄璟瞥了一眼,淡淡说声:“我知道!”
“你...你知道郡主来了?”惜瑶愣了愣,不解道:“那你怎么不留住她?她特地来找你,定然是心系于你,你们之间若有情,就不该负了彼此。”她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又道:“你是担心楚太子不肯放人吧!我虽不知你与他之间的交情深浅,趁着郡主跟楚太子尚未纠缠之前,你可得好好斟酌斟酌!”
风玄璟负手踱步院子里,屋檐下的灯笼将他投在地上的身影拉的修长而悠扬。许久,他终出声道:“方才我去跟楚峥谈判,我留下,放她走!”
“什么?”惜瑶一怔,更加不解,她蹙眉问道:“她一个和亲郡主,你怎能要求楚太子放她走?她若回到自己本国,定然掀起风波,恐怕会被治罪下狱。你...你这是害了她?玄璟,你怎可这般糊涂?楚太子若能放她走,说明他心无牵绊,那...何不求他成全你,留下郡主...”
风玄璟缓步仰头苦笑道:“他放她离开,并非心无牵绊,而是为了以大局为重。她留下来只会陷入绝境,她走了方能绝地重生...”他沉叹道:“其实,我也留不住她,不如放了她!她有远大不凡的奋斗目标,并非只是平常女子那般...相夫教子...”
“你不去争取,如何自言留不住她?”惜瑶气愤道:“玄璟,你与世无争,淡泊名利,自命清高,但...这跟你争取一个女子有什么关联?你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她侧身哽咽着说不下去,低首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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