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国蹲在一盆“盆栽”前面,用小剪刀为它仔细修剪着枝叶。
其实,这是他上次回老家那会儿进山沟里转转看到的一根树头。
不过他觉得样子蛮中意,所以直接挖带回家里。
现在几个月过去了,这跟歪歪扭扭的树根终于被他修剪出点意思来了,上面还长出了一些新芽和绿叶,长相喜人。
专心致志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又久违的声音。
“爸,我回来了。”
苏志国的手一抖,剪错了一根枝丫。
他回过头,看到了穿着军装的儿子。
怔了片刻,问:“你退伍了?”
“不是,我是回家看看。”苏卉开说:“退伍也不是这时候,得年底。”
苏志国“噢”了一声,回过头继续修剪他的盆栽。
“爸,我考上军校了。”苏卉开又道。
“噢……”
苏志国继续剪……
突然,手又是一抖,又剪错了一片叶子。
“你说什么?!”
苏志国回过头,看着儿子,人站了起来。
“我说,我考上军校了,就在咱们这附近,我上学可以经常回家看看。”苏卉开说。
苏志国想了想,说:“是SJZ陆军指挥学院?”
“对。”苏卉开说:“离咱家就几十公里而已。”
苏志国拿起水管,开始浇灌墙角里一排胭脂花。
苏卉开继续说:“我这次回来,是顺道回家看看,离报到时间还有两天,我明天就走。”
这一丛胭脂花也是他四天前从野外亲自挖回来的,宝贝得紧,每天起床都要去看看,每天中午都要淋水降温。
听到苏卉开说的话,苏志国没有马上做出反应,但手里的水管也没有挪,水从一米高的水管里流出来,做自由落体运动,把花坛上地面薄薄的新土冲开……
终于,胭脂花新培的土被冲的差不多,枝茎歪歪斜斜地倒在地里,水也从花坛里溢出,流淌在水泥地上。
“爸,你的花……”苏卉开忍不住提醒自己的父亲。
“哎哟!”
苏卉开的话,终于叫醒了苏志国的魂。
他放下水管跑到杂物间找工具箱里面的铲子,想要把胭脂花重新种好。
可是,苏志国却又忘了关掉水龙头,等他找到铲子走到地垄边时,看到水管又冲倒了一另一颗花……
“唉……”苏志国他叹了口气,他过去关掉水龙头,忽然扔下铲子,跑回屋里。
“老婆!老婆!我那坛子酒呢?”
“什么酒!?”梁桂兰在厨房里大声问道。
“就是我托乡下老吴给我做的那坛酒,儿子当兵时候我做的,用七月七水做的。”
“不是你说等儿子结婚时候再开吗?”梁桂兰埋怨着丈夫的健忘:“是不是被你放到杂物间的柜子里藏起来了?”
“去去去,找出来!”
“找什么找!儿子又没结婚。”
“儿子考上学校了!就在陆院那边上学!”
苏志国的口气听起来很激动。
“啊?”
“啊什么啊?儿子考上军校了!大学生!我们家出大学生了!”苏志国说:“还有你那些香放哪了?”
“嗳,你这个死老头,到处翻什么,东西都让你翻了乱了,又不收拾!你找香干嘛!?”
“给祖宗牌位上香,告诉他们,咱们老苏家出大学生了!”
……
苏卉开站在小后院里,静静地站着,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听着父母的对话。
听着听着,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
严肃在自己区队的房间里叠被子。
今年刚开学,现在学员外头热闹得很。
不少老生都跑到楼房外的走廊,远远看着新生过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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