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那周师爷似乎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口,说自己人微言轻什么都不知道,还得向陆将军请示方可。三人见他这副模样,分明是知道这“玉门走尸”的来由,当下却也不点破。那周师爷又派军士前去军营通禀,自己则陪三人喝茶聊天,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便有一队军士来屋外迎接,说陆将军恭请谢大将军家的三小姐。
三人随领路的众军士而去,径直进到官道左边的军营当中。但见沿途军帐整齐、行伍规范,一切调度皆是有条不紊,可见这陆将军的确是个治军的将才。谢贻香不禁也有些惭愧,正所谓“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看来当年父亲麾下的一员小将,如今已能独挡一面,难怪可以坐镇西北的第一道防线玉门关。如此在军营里穿行了两三里路,便来到一座极大的营帐前,帐外驻守的军士问清来意,连忙进帐禀告,随后便请谢贻香、先竞月和商不弃三人进帐。
想不到这间营帐当中,眼下竟是如此的热闹:在营帐当中的地面上,是个丈许见方的大沙盘,显然是玉门关内外的地势模型,上面还插满了各色小旗。而在营帐两侧的席位上,合计共有二十多个将领,见到三人进来,都纷纷起身行礼。再看营帐正中的席位处,乃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黑须将军,生得高鼻阔口,穿一身银白色甲胄,形貌甚是威武。他也随两旁的将领站起身来,向谢贻香行了个军礼,说道:”拜见谢三小姐!不知令尊大人可还安好?”
谢贻香连忙还礼,说道:“有劳将军挂怀,家父的身子一向安康。只不过这些年困居金陵,无法得见昔日战友,所以时常有些念想,自觉难以释怀。”听到这话,这位黑须将军的双眼居然微微泛红,兀自呆立半响,忽然半跪在地,大声喝道:“末将陆元破,向谢大将军请安!愿谢大将军福寿安康,长命百岁!”话音落处,营帐里的二十来个将领也同时半跪在地,相继说道:“向谢大将军请安!”
谢贻香顿时手足无措,想不到这远在西域别失八里的玉门关驻军,竟然如此敬重自己的父亲,可想而知谢封轩在军中的威望究竟有多高。当下她急忙谦逊一番,陆将军等人这才起身入座,又令军士给三人看座。随后陆将军便详细询问了谢封轩的近况,又讲了些自己当年在谢封轩麾下效力的事,这才言归正传,询问谢贻香一行三人的来意。
话说这两年谢贻香走南闯北,为了行事方便,早已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既然眼下这位陆将军对自己的父亲极为敬仰,她便信口开河,当场编了个故事,只说是有人向刑捕房报案,说玉门关一带出了一桩“玉门走尸”的奇案。刑捕房本不愿理会,但父亲谢封轩却说玉门关乃是军机要地,领军驻守的又是陆将军这位昔日同袍,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这才令谢贻香跋山涉水,赶来玉门关查访此案。所以她此番前来,其实也不算是刑捕房的正式委派,并无相关文书;再加上路途遥远,谢封轩终究放心不下,于是又请来北平神捕商不弃和谢贻香的师兄一路随她同行。
谢贻香的这一番谎话倒是天衣无缝,那陆将军顿时深信不疑,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多谢大将军的关照。随后他沉吟半响,说道:“实不相瞒,谢三小姐所谓的‘玉门走尸’,末将倒是知情;而且在这玉门关一带,几乎是妇孺皆知。八年前末将奉命前来驻守玉门关时,此事便已存在,依照当地百姓的说法,甚至已经存在了上百年之久。然而此事也算是一桩善举,又或者说是当地的一门习俗,怎会有人向金陵刑捕房报案,将其说成一桩‘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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