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待到商队赶至庙宇之前,纷纷下马准备扎营之时,已是只剩下零星的雨点。
庙宇荒废,草藤遍布,蛛网重生。
孙恒下了马车,来到云叔、张衍身旁,此时正有一位下人在一旁诉说着眼前庙宇的来历。
“这处大悲寺,小人年轻的时候也来过,当时庙里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在。”
当年的年轻人,如今早已头发花白,眼望那被荒草包围的寺庙,眼中不禁流露出些许的疑惑。
此人却是经常走这条商道的熟客,乃是商队专门聘请的引路人。
但听他继续开口:“不过这些年,小人却是没怎么听人说起过这里,想来是因为靠近猛虎涧,无人敢在这里过多停留,久而久之,也就荒废了。”
说话间,他也是轻轻摇头,似有不解。
按理来说,这庙宇距离官道不远,来往行商途经此地,人疲马倦,还是会进来歇息一二的。
但他这些年走了那么多次商道,却好似从未遇到过这荒废的大悲寺一般!
“这样。”
云叔管理一应杂事,不待张衍开口,已是吩咐道:“收拾一下,车队去后院驻扎,咱们进去吧。”
最后一句,却是朝着孙恒示意了一下。
大悲寺的大门早已腐朽,一扇倚着墙,一扇则倒在了地上。
青黄的杂草从木门缝隙间滋生,也早已遮去了上面的大红佛漆。
入得内里,入目更是荒凉。
石板路面弯弯曲曲,其上满布青苔,踩踏上去稍有不慎怕都会摔倒在地。
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密布,两侧壁画也是斑驳模糊难以辨认,没了往日的神采。
大殿正中,也只剩下正中那尊高约五米有余的佛像尚算完好。
这个完好,也只是相较而言。
佛像的身子微微倾斜,似乎已经偏离了主位。
面颊上更是有着一道自眼角而生的裂痕,让它仿若在哭泣一般。
张衍入得大殿,抬首朝那佛像一望,四目对视,竟是猛然一呆。
“公子?”
云叔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张衍呆立,不禁声音一提,道:“你怎么了?”
“啊?”
张衍愣神,眨了眨眼才道:“不知为何,我观这佛像,就如他在看我一般,心中竟是莫名一酸。”
“是吗?”
云叔抬头,朝那哭泣的佛像看了一眼:“不过是年久失修,有了裂缝而已,泥塑的佛像,本就是如此。”
“公子,是你太过敏感了。”
他知道自家公子佛缘深厚,每到一处寺庙,就会心生亲近之意。
对此,并不奇怪。
“阿弥陀佛!”
张衍双手合十,朝着那佛像一礼,面现不忍之色:“不论如何,佛像悲泣总是不好。”
云叔耸了耸肩,无可无不可的开口:“那等下,就让人来修一修这佛像吧。”
“嗯。”
张衍放下手,扫眼四方,忍不住揉了揉眉角。
不知为何,好似一进这寺庙之中,他的心中就生出了一股阴郁之意。
“这里有人来过。”
孙恒行在两人身后,眼力却是最强,扫眼供桌,地面上的尘土,道:“应该是刚来不久。”
“公子、仙师。”
恰在此时,商队的一个护卫急匆匆行入大殿,道:“后院有一个蛮不讲理的道士,独占了一排院落,我等倒是无妨,但公子几人歇息怎么办?”
“哦!”
云叔挑眉,道:“走,过去看看。”
…………
待到三人赶到后院之时。
就见一位邋遢道人正自背负双手,在那满是荒草的小院里来回的踱步,口中嘀咕不停。
“没道理啊!”
“这里明明是三阴煞气凝结之处,就算是明悟秃驴不见了,煞气也不该没有啊?”
“难道我要再走个几十国度,去那五坛教的地盘寻煞气?五坛教……,那里可不是一个好去处。”
“可没有三阴煞气,我的法力……”
“道友!”
正在他踱步间,一个满含善意之声自不远处响起。
云叔满面带笑的行了过来,道:“想不到,竟然在此处遇到了一位同道中人,真是幸甚!”
面前这位邋遢道人身量不高,比常人矮了足有一头,却满脸的络腮胡子,大耳如圆,眼若铜铃,生的一副骇人相貌。
他身上气息不显,让人难辨修为高低,但就是这般,才不容小觑。
云叔的一身修为,已是练气圆满,就连他都看不透来人修为,此人定然不凡。
“嗯?”
邋遢道人闻言抬头,他本就心情不好,如今三番五次被人打断思绪,更是面色阴沉。
只不过来人既然是修行之人,修为也算可以,他也不好随意的发火。
当下只是声音一沉,道:“你们是谁?为何来此?”
“玉华国张衍,见过道长。”
张衍上前一步,拱手道:“我等乃是欲前往北魏国的商人,因雨滞留此地,能与道长同居一地,真是我等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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