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且先录谱,这乐器老夫自命人去取。”
清空桌案,将纸墨笔砚放上后,高力士抢在前面说道,这才让李隆基没有直接唤陈玄礼回宫中去取乐器。
沈光这时候自是乐得装醉,铺了纸张,拿着笔一副旁若无人的姿态,开始写起谱来,他本来是想用工尺谱来记录的,但是这将五线谱换成工尺谱实在太费精力,索性便用了五线谱。
这下子李隆基越发惊奇,“这是沈郎独门的记谱法么,某怎么从未见过?”
“这是某过往在安西所学,比起工尺谱好记易用得多,大郎若是感兴趣,不妨也学来用用。”
沈光写了段曲谱后说道,这时候高力士已经离了厅堂,他也装作浑然没瞧见,好似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李隆基这个能在音律上交流的知己。
“哦,那还请沈郎详细道来。”
看不懂沈光作谱,李隆基本就难受得很,可是又怕打断沈光思绪,如今沈光愿意主动细说,他自是高兴。
“这记谱方式名为五线谱……”
沈光拉了张白纸,在上面划好线条,然后教起李隆基来,这时候杨玉环到了两人身边,一边听着,一边在边上磨墨。
李隆基在音律上的造诣极高,沈光只是将五线谱的音符和基本知识讲了遍后,他就已经豁然开朗,甚至已经能将沈光谱的第一段哼出来。
比起工尺谱来,李隆基觉得五线谱的好处就像沈光说得那般在于简单易记,他都想着能回宫以后,倒是可以让沈光将这五线谱的音律要点写成书,用于梨园教授乐人。
“冯府”外,从厅堂脱身的陈玄礼,刚出府外,就有附近的龙武军手下上前,“你拿某的令牌,速去梨园将所有的乐器都运来。”
“喏,将军。”
得令的龙武军有些发懵,可是他没有耽搁,取了马后便立马朝梨园的方向驶去。
陈玄礼回到府内的时候,忍不住朝陪同的高力士道,“高公,你从哪找来的小子,这胆子可真是……”
“陈将军说什么话,今日咱这府里可没有什么圣人,只有乐人杨大。”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玄礼摇着头回到了厅堂,他确实许久不曾见到圣人这般高兴开怀,而且这般放浪形骸,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四十年前,想到这儿他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高力士向来都最明了圣人心意,也难怪这些年来高力士在宫中地位始终不倒。
厅堂里,沈光已经将最基础的乐理知识讲解完,也写了两段旋律,他这时候已经和李隆基讲起了后世的编曲知识和技巧,他发现这位李大家着实是厉害,不管他说什么,几乎是立刻就能明白过来,这足以说明这位李大家在音乐上的积累有多深厚。
李隆基亦是大感不虚此行,自从开元以后,他便耽于政事,安于享乐,把大半精力都花在了音律上,除了修建梨园教授子弟,平时在宫中他也时常作曲,让乐人弹奏,这其中霓裳羽衣曲便是他的得意之作。
可如今沈光为他讲解的那些音律知识,他闻所未闻,可是却又极其实用,让他恨不得立刻刊印成册,推行天下。
“大郎,莫要扰了沈郎谱曲。”
杨玉环在边上看着满脸热切的圣人,忍不住低声提醒道,他们不可能一直逗留在麦府,要是到了傍晚还不回去,指不定皇城里要怎么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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