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窝在家里不敢动的百姓也都纷纷提前开始赶往校场。
这一次,恐怕曲沃又要添上不少人命了。
“武侯要降罪了,大家快去校场!”
一个多时辰后。
偌大的校场被百姓们给围住了,只有一万多士卒维持着校场的秩序。
而点兵的高台上,苏劫独自静坐在首位,直到大军列阵,众位宜安赤丽的部将也都纷纷而来。
桓齮出现的时候,已然脱下了身外的戎甲。
用巨大的锁链锁住了手脚。
在百姓的愤恨,和军卒复杂的神色中,缓缓的走到了点兵台上。
他知道,这一次,不可能不杀了他,他也不可能避得过。
苏劫看了桓齮一眼,也没有多说。
随后,又看到上千人,羁押着七八百人都来到了点兵台下,一时间,百姓们终于停止了议论,风沙扑打在这些惶恐又羞愧的秦军身上。
苏劫看着桓齮那高大的身影此时变得有些句楼,两鬓似乎在这短短一月多时间里,已然出现了白发。
桓齮跪地道:“罪臣桓齮,见过上将军,此次出战不利,连累三军,请上将军降罪!”
声音萧索而悲呛,在校场上回荡。
苏劫平淡而声沉说道:“将军十六岁从军,跟着武安君白起南征北讨,身经百战,灭东周,攻韩魏,立下无边战功,从无败绩,本侯对将军也是万般惋惜啊。”
桓齮羞愧不已。
他一生都没有输过,想不到现在,一世英名,尽数付之于东流。
一时间,泪流满面!
桓齮道:“末将,对不起十二万将士,对不起大王!对不起秦国,甘愿一死谢罪!但末将肯定上将军给末将一个机会,桓齮愿脱下戎甲,成为陷阵之士,哪怕就是杀一个赵卒也死而无憾,好让末将到九泉之下,能够对得起那些跟随末将的将士。”
桓齮已然老泪纵横。
围观的百姓无不动容!
但是,秦国讲的是法制,法制下,谁也不敢僭越。
苏劫点了点头道:“桓将军,你乃是一军主帅,这一次战事失利,本侯问你,你可做过检讨?”
桓齮殷红着泪水的虎目,大声道:“末将已经按制检讨,已将该处罚的人列好了名册,本来末将早已准备执行,但听闻上将军亲至,不敢擅专,顾等到今日让上将军发落。”
说完。
一边的军中执法官便将拟好的竹简名册,递了上来。
苏劫拿在手里看了看上面一个个名字,又抬头看了看桓齮身后匐跪在地不起的七八百罪卒。
苏劫看到第一册,第一个名字就是桓齮。
其中写到,“桓齮,三军主帅,叛敌错误,丧师辱国!”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犯错处罚名册,列举所犯的罪名和处置,应处斩的有一百五十八人,降爵为普通士卒的六百三十七人,其他轻则行刑军棍,挨鞭挞者一千余人。
桓齮见苏劫收回了目光,这才说道:“轻犯末将已按权责交给行刑官处置完毕,只剩下斩首及削爵重罪,等候上将军发落。”
苏劫轻轻合上手中的竹简,将其握在手中。
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大王诏令!”
一时间,士卒们纷纷地下了头,几十年来,他们是唯一一支战败的秦军,秦国的百姓都不可能接受的了。
桓齮当年也不肯为将,因为他曾经的上官白起,被先王杀了,秦将没有好的下场,天下皆知,曾经,他也以为自己会全誉而退,想不到,也难逃刑场一死。
苏劫说道:“桓齮错判敌情,至三军受难,秦国蒙羞,至江山社稷于危难之中,其罪不可恕,顾赐将军自裁,死后厚葬于咸阳,寡人年年祭拜之,将军妻儿老小,寡人赡养之。”
一时间。
百姓们顿时一阵喧哗,但让人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人喝彩。
他们是恨桓齮,但是,如今大王赐死自然是一解心头之恨,但大王却要厚葬,足以证明桓齮在大王心中的地位。
桓齮老泪纵横。
一句厚葬,让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都值得。
顿时对着西方不停的扣头道:“大王,臣谢了!大秦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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