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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崇奂所率领的拨换营在史昕被突骑施大军包围之后才赶过来,堪堪差了一步,所差这一步,就需要他们用血之躯将敌阵凿穿,将继往绝可汗救出来。
赵崇奂把麾旗插在肩后,手中提着长槊,指挥麾下四个团结成了鱼丽之阵,第八团校尉元涛率军位于中央,他亲自坐镇中后,两个团分布左右,朝着突骑施人缓缓压制过来。
他伸手擦拭着手中横刀的刀锋,双指在刀面上掠过:“如果这把刀没有折断,它会紧紧握在我的手中,也请把它带回本。”
“可以,”藤牧冷静地说道:“回去见到李将军,拜托他将我的尸体找到并火化,带回长安交给阿倍仲麻吕,让他托人带着我的骨灰回到藤原京。”
他冷漠地回过头去,遥望天边夕阳,故乡的海边也好像在落的余晖中吧,可惜这一所学,不能够带回故土了。
藤牧微讶地看了樊邵一眼。你还活着呀,也是,畏死胆怯的人通常都命长。
一个头发乱糟披着银甲的军官凑上来,对藤牧叉手道:“藤牧押官,如果你能放心我龙武军,我们愿意带着史昕可汗走,一定会保障他的安全。”
安西兵卒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愿意如此分隔,甚至不愿意做出这样的抉择,同样是袍泽,谁该活命?谁该赴死?
藤牧回头决绝地望了一眼,高声说道:“一部分人带着史昕走,一部分跟我留下来阻敌!”
唐军驮运物资的马匹已经失陷在阵中,能够用来逃跑的只有两条腿,而敌方正在组织骑兵追击。
护卫队幸存下来不足二百人,鳞甲上已经被鲜血污染,护持着史昕一家且战且走,他们基本上已经突出了包围,但真正的绝路才刚刚开始。
“史昕,我们走!”
藤牧浑浴血透出了包围圈,回头一看史昕一家还在几十步内,扔掉了手中的盾牌又冲了进去。
成群的突骑施人纷纷朝着唐军的前路挤压过来,整个战场已经完全混乱,锋矢阵形也逐渐变得散落,他们之间已经无法相顾。而他们突围的方向,也与闯入敌阵救援的拨换营越来越远。
叶护已经带领着众兵卒追杀而至,他口中疾声高呼道:“不要放跑了史昕!取他头颅赏牦牛八百头!”
眼下确实是最佳的时机,敌方的中军阵形已经被赵崇奂所带的拨换城守军牵制住,骑兵阵与步兵的结合部更松散一些,只是那些从马上居高临下刺下来的长枪,更加难以抵挡。
他后的兵卒们用长枪贴在队友的肩膀上,前方跳手擎着盾牌,用撞击的力道推开敌人。长枪从盾牌间隙中刺出去,但主要的目标不是杀伤对方,而是为了冲出一条道路。
一箭之地不过百余步,藤牧最先扑入了敌阵中,他弓着肩膀抵着盾牌,发出蛮牛般的吼叫声,一连撞倒了三名突骑施人。一名敌军挥舞着宽刃刀劈砍过来,他抬手用盾牌抵住,挥刀砍在对方脖颈上,鲜血喷溅了他满脸。
“杀!”
他后背着变成破洞布片的旞旗,把用衣襟上拽下布片缠住了握刀的右手,左手持起了盾牌,站在了锋矢阵的尖端。在做出这个最终的决定前,他在心中细细思想,扪心自问:“如果李将军在这里,他也会这么做吧。”
藤牧同时也振臂高呼:“锋矢阵也!去势如箭矢,一发而不回,我们没有退路!”
俱兰城的城门轰隆一声打开,可汗长子叶护领着众兵卒冲了出来,也来不及摆什么阵形了,叶护挥舞着手中的金刀喊道:“跟我冲过去,谁取了史昕的首级,我赏赐他牦牛八百头!”
“什么都不要想,只管闭着眼睛跟着我们走!”
兵卒从她们上夺过包裹,扔在了地上:“命都没了,还要财物做什么!”
两三个史昕府上的女眷避过了箭矢,后背着包裹跟紧了他们。
兵卒才不理会他的要求,只生硬地拒绝道:“赶紧躲在后面,不要给我们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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