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府城见闻(二)

刘锡命和李彪背着背篓站在府衙后的长街口,看着比市坊还要繁华的长街有些吃惊,想来是靠近衙门和富人居住区,这条街上多是卖绫罗绸缎、衣服帽饰、文玩字画之类的奢侈品。

街上行人也大多穿着比较华丽,最差也是细布衣服,刘锡命二人这一身打扮倒是显得格格不入了。

“穷鬼闪开!”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一双手重重地将刘锡命往街旁推开,刘锡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刘锡命转头过来对着来人怒目而视。

身后这人身着蓝黑色家庭服饰打扮,扬着头哼了一声,转头又向背后点头哈腰:“老爷请。”

一个穿着红绸罗纱的矮个中年男人看也不看刘锡命径直往前走去。

刘锡命站起身来正要理论,却听到身后阵阵马蹄声传来,一声鞭响凌空响起。刘锡命心中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只见一条马鞭径直从他身边甩过,一匹骏马和一道青色身影从他身边小跑而过,前面那两主仆却没躲过去,惨叫一声被撞倒街边。

刘锡命躲过一劫,心中大惧,却也冒出一股股冲天怒火。要不是自己最近常喝灵水,身体反应速度大增,刚才要么被鞭子抽到,要么被马撞上。

草你娘的,刘锡命刚想破口大骂,却见那名骑士回看了一眼,等刘锡命看清那人身上的大红鸳鸯袄时立刻被吓得不轻,刚要出口的话收了回来,不知道这是哪里的兵马,有什么急事?

那骑士既不停留也不减缓马速,依旧直瞪瞪地往前跑去,显然也没把刘锡命和那对主仆当回事。

繁华的长街顿时纷乱起来,女人的惊叫声、孩童的哭喊声到处都是,直到这骑士走了才纷纷平静下来,有几个行人被撞倒也敢怒不敢言。

李彪倒是运气好,许是长久以来的贫富意识,他一上街就往街边站,刚好躲过一劫。之前刘锡命还在心里嘲笑他呢,哪晓得人家这特么才叫有危机意识。

那对主仆更惨,躺在地上直叫唤,两人都被撞的浑身是血,看得刘锡命默默暗爽,原本的怒火也消了一半了。眼见都是受害者,刘锡命想了想还是好心去拉那富户一把,谁知那中年男人艰难地看了一眼转头骂道:“穷鬼滚远点,孔波你个杀才还不快来扶我!”

刘锡命心中日了狗,气愤地说道:“辱人者人必辱之,老鬼,今天就是老天给你的教训!”也不管他在那儿继续骂骂咧咧,转身拉着李彪就走。

心中却是万分悲凉,这世道是他娘的怎么了?

有权的人欺负没权的人,富的人欺负穷的人,穷的人又要欺负更穷的人,整个社会谁都没有安全感,所以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命往上爬,拼命占据更多资源,结果形成恶性循环。

关键是这些人还乐在其中,人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真是久在粪坑不知臭。

就像这对主仆,刘锡命可以肯定他们不会觉得被有权有势的欺辱了是什么大事,反倒是被他骂了几句说不定会被看成是奇耻大辱!

这特么跟我心中的大萌不一样啊!

这么一闹,刘锡命也没了太多的心思到处闲逛了,想着今天赚了不少钱,而且还谈妥了一家酒楼大客户,债务危机应该是解决了,眼前又浮现出刘陈氏和刘锡贤、刘锡安身上带补丁的衣服。

“彪子哥,我们去买几匹布去,再给吴婶捎点儿吃食。”刘锡命对李彪说道。

这条街上既然有卖绫罗绸缎的,应该也有卖布的店铺。刘锡命二人没走多远,果然看见一家名为益庆和的布店。

这家店的掌柜倒是没有因为他二人的穿着而看轻他们,笑呵呵对刘锡命道:“两位小哥可有什么想要的?”

李彪一看这店里都是买的精致细布只一声不吭地站在刘锡命身后,掌柜的哪还不知道谁是真正的买家。

刘锡命拱手说道:“掌柜的生意兴隆,敢问这各式布匹都怎么卖的?”

“呵呵,多谢吉言,小店所售的细白布一钱六分一匹,织染过的二钱一匹,像这种最为细致的五钱一匹,客官要哪种的?”

擦,细布果然比粗布要贵了许多,之前听市坊里的叫卖,粗布也只七、八分一匹。

不过此时刘锡命兜里有钱倒也买的起,想了想家里四口人,三兄弟都还没成年,做身衣服也花不了太多,便道:“既然这样,那红色的、蓝色的、青色的细布各来一匹。”

明朝其实是等级制度非常森严的朝代,朱元璋建国时不仅将各社会阶层设置的明明白白,就连每个阶层穿什么衣服、什么颜色都规定的一清二楚,像这种红色布料做成的服饰,在明初是决不许庶民穿戴的,不过随着商品经济发展,到了明朝中期这些规定也就渐渐废弛了。

“哟,承惠,六钱银子!”掌柜一下子笑开了花,本以为区区少年,最多受家里嘱咐买个几尺布就顶天了,哪晓得还是笔大生意。

刘锡命嗞了嗞牙,哪怕决定买前想好了也还是觉得后牙槽被咬碎了,挥手让李彪从背篓里数了六百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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