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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夜许久，街头巷尾大多人家已经黑了灯，但赌场青楼依旧灯火通明。

江寻转了个弯儿，避开人群绕道向杜老大家而去。

隔着甚远就能听到里面的嘈杂声，杜老大争不过正经赌场，就在自己家支起几张赌桌，吸引周围进不起赌场的家伙在这儿撒银子。

前院是赌场，约莫有十来个人赌博，后边两间房中有划拳声传来。这是这伙儿地痞聚集地。

江寻依墙蹲着，藏在草垛后蜷缩着，听着里面的划拳和荤话。

“今儿怎么不见疤头？那孙子去那姓江那小子家办事不是早回来了吗？咋不见人？”

“管他干啥，说不定钻到李三儿家里不出来了，那老小子看李三儿媳妇，口水都要噎死自己了。”

“你别说，李三儿那么个软蛋，娶的媳妇可真他娘的俊，又大又白，跟着李三儿白瞎了！”

“就是，该跟了杜老大的！下次再做个局，让他把媳妇赔进来！”

此起彼伏的荤段子，可惜翻来覆去就那几句没营养的，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可怜虫。

江寻听着，远远向自家方向望了一眼，有烟升起，但融入夜色很难察觉。

屋子里荤段子渐渐变了。

“老大，河上的家伙又来过了。”

“怎么说？”一个听起来平平无奇的声音回道。这个就是杜老大，以前江寻都是绕着他走的。

“他们加了十颗壮骨丹。”回应杜老大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还给了咱半部蛮牛锻体术。”一阵悉索声，是人从怀里掏东西的声音。

屋内划拳声陡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蛮牛…锻体术？军队的锻体术？”有人不敢置信。

一阵倒吸冷气声传来，杜老大的声音随之而起：“其他呢？”

那声音回道：“没有了——但老大答应他们的条件，就允许我们顶着他们的名头开赌场了。”

嘶——

又一阵倒吸冷气声，随即有锁链声响，有人开箱装了什么东西，又把箱子锁好。

“老大，他们是匪！顶着他们的名号……官府那儿过得去？”

杜老大沉默片刻，轻笑一声：“这年头想踏踏实实挂招牌开赌场做正经生意，要么你本身就是‘势’，要么你能借官方的势。”

“但这两样咱都没有，那就只有借更凶狠的‘势’了。”

屋外江寻明了了，秀江城紧傍秀水江，两边又有大山环绕。山贼、水匪无数，令官方不敢随意妄为的也不是一两家。甚至借着他们的名头开赌场效果更好。

这杜老大是勾搭上水匪了？

“再说了……”杜老大轻笑着：“我听说朝廷今年大查，咱秀江城那位城主你们还不知道？贪污成性！应对朝廷已经耗空心思了，这节骨眼哪有心思管咱们？”

屋内一静，接着嗡鸣一般的私语声响起，似乎觉得答应水匪也是条不错的路？

随即就听临街一声惊呼：“走水啦！”

“走水啦！”

当当锣声敲响，惊醒左右两条街道。

现在正是三伏天，炎热少雨，走水再正常不过了，街上纷纷亮起灯笼，确信着火方向不在自己家这边，烧不到自家来，一个个先舒口气，接着也大叫起来，提桶、打水，准备救火。

江寻将自己藏得更深，在他这儿都能看到燃起的火焰，这火已经快成势了。

赌场有人大叫起来：“他奶奶的，老大，走水的是江寻家！”

轰！

屋内酒桌掀翻，就见一群人鱼贯而出，领头的是一个精瘦男人，若是换一身儒袍，更像一个书生。

他面色极沉，他白手起家容易吗？好容易才选了一处宅子想正儿八经的开个赌坊。甚至不惜借水匪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