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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书兵是事后才知道梁开忠的这件事的。虽然对钟海涛的做法不赞同,但也给予了认可:“海涛,这件事看上去你处理得不是很得当,但我知道你是为了减少单位矛盾发生,才这样处理的。我们是最基层单位,每天都要面对各种矛盾,而且每天面对的人和事物都是新的,面临的思想工作也是新的,我们的工作方法也必须适应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如果工作上不讲求艺术,不讲求方法,就有可能会使矛盾激化了。我能够理解老梁的苦处,不仅人很老实,劳动技能也比较差,老婆的身体又不太好,这几年包一份棉花地,几乎年年亏损;三个孩子一个是残疾人,两个在上学,是靠场里的照顾过日子。没经过人家允许,又是半夜里拿了人家一块盖花布,是名副其实地偷人家的东西。但这种偷,和半夜里专门到某个地方偷东西,性质又完全不同。同时,我们看人一定要看其本质和主流。如果老梁本身手脚不干净,或是经常去偷别人的东西,那就绝对不能这样处理的。当然,我并不是支持职工去拿别人的东西,但要看到问题的轻重和前因后果。如果一味地用‘偷’字去处理这件事,效果就不会有你这样处理的得当了。”
钟海涛点点头。
深秋的塔里木盆地已经进入最美的季节了。秋高气爽,秋色宜人,秋光旖旎,秋风凉爽。蔚蓝的天空纯净而庄严,金色大地厚实而充裕。浓密的原始胡杨林,树叶已经全部由绿变黄了。阳光下,黄色的树叶衬着湛蓝的天空,在风中婆娑起舞。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棉田里,白花花的棉花开满枝头,犹如天上的白云迭落到塔里木盆地上。朵朵白棉又像滚滚浪花在起舞着,构成了一片银色的海洋。
干部、职工、学生、家属、退休工人甚至市场上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们都有拾花任务,家家户户都是男女老少齐上阵忙于拾花,人人竭尽全力苦战三秋,“家中无闲人,地里无懒汉”是塔里木农场三秋拾花的真实写照。一粒粒棉种,经过筛选,包衣,拌种,播种,再经过破土,出苗,定苗,浇水,施肥、化控,治虫,打顶……历时一百三十多个昼夜的洗礼,又经过农场职工那勤劳的双手一遍遍的梳理,一次次的抚摸,才有了今天的成熟、开放,才有了年底的成果收获。所以,这个时候的塔里木农场人,都是竭尽全力将地里棉花拾回来。
钟海涛下午的时间在棉花场里度过,上午就到地里拾任务花。他和刘兰兰一起,很快将任务花完成了。因为要收割水稻了,他是一分场水稻地的管理干部,理所当然地回到水稻地里,指挥水稻收割工作了。
塔里木盆地的南疆各农场机械化程度很高,收割水稻也是用收割机收割的。农场人喜欢把这种大型联合收割机叫康拜因,是从苏联进口的。这种收割机机体庞大,收拾水稻和小麦的速度很快,耗油量也相当高。所以,五一农场党委规定,收割机作业到哪个单位,如果第二天继续作业的话,就停在哪个单位,并由哪个单位负责晚上看护工作,为的是节省路上运行费用。
塔里木盆地的水稻生长期较长,再加上种植面积的扩大,收割时间也就相应延长了。因此,待五一农场开始大面积收割水稻时,天气已经渐渐寒冷了。特别进入十一月份,气温更低了。钟海涛一边要负责水稻收割,一边要睡在地里看守收割机。为了能够抵御严寒,刘兰兰将父亲的那件老羊皮大衣拿过来给钟海涛穿上。
但靠近塔里木河岸边水稻地仍然寒气逼人,钟海涛就在河边燃烧一堆火来抵御寒气。承包水稻地的职工们收完水稻后,还可以歇一歇,有的实在太累也,就找人帮工。钟海涛却不能,一块地收割完后,他还要随收割机车到另一个地号去继续组织收割,继续看守收割机。同时,按照五一农场生产部门的安排,一分场的水稻收割完毕后,要立即进行带肥料冬翻,就是在冬翻时,将肥料装进安装五铧犁上的施肥箱里,达到施肥和翻地同步进行。钟海涛是负责五千多亩水稻地全盘工作的。所以,他一边要负责水稻收割,一边又要查看冬翻质量,还要不停地检查肥料用量,晚上还睡在地里,既防止生产资料的流失,又看守收割机。白天晚上都要在水稻地里度过,整天像个砣螺似的不停地运转着。
进入严冬季节的塔里木河边,寒冷的西北风呜呜地吼叫着,肆虐地在旷野地上奔跑着,仿佛巨人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皮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面,被它一刀又一刀地划着,疼痛难忍了。
虽然天气极度寒冷,水稻收割也接近尾声了,因为还有一千多亩的水稻地没有冬翻,而且在冬翻时要带肥料,钟海涛只能守在地里,迎着狂风,冒着低寒,踏着霜冻,一边查看冬翻质量,一边看护着肥料。
寒冬的夜晚,已经断流塔里木河,积水较多的河段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没有了哗哗的流水声,没有了小鸟抓住小鱼的欢鸣声,更没有牧羊人的欢歌声和牛羊的欢叫声,只有寒风在空旷的洛杉矶呜咽着,四周已是一片萧条的景象:衰草连天,荒滩连片。靠近塔里木河边的三工区水稻地又是离一分场最远的地块,旁边就是塔里木河,播种晚,导致收割、犁地施肥等工作都放在后面。钟海涛和职工们一起装肥料,想尽快犁完这块地。装完肥料后,钟海涛身上的汗水很快又被寒风吹干了,但像利剑般的寒气让钟海涛不敢坐下来,他不停地踱着步,以增加身上的暖气。实在冻急了,他就找来一些红柳根,燃起一堆篝火,和几个装肥料的职工一边烤火,一边议论着今年的水稻收成。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一束明亮的灯光远远地向冬翻施肥地号方向射过来,凭感觉,钟海涛知道那是汽车的灯光,否则没那么耀眼的光束。
灯光越来越近了,汽车的马达声也越来越清晰了,没多久便来到三工区。钟海涛站起来一看,是五一农场场长贺志诚来了。
贺志诚从车上下来后,随手从车子里拿出一件棉大衣穿在身上,向火光的地方走去,见钟海涛正站在篝火旁边,红红的火光照射在脸上,就像被火烧云染过一样。贺志诚疾步走上前:“小钟,全场就剩下你们这儿的水稻地没有冬翻完了,白天到你们单位,听袁场长说你们单位白天晚上都在加紧冬翻施肥,我害怕你们工作赶急了,容易出现质量问题。白天没时间,就利用晚上赶过来看看。怎么样?天气很寒吧?要多穿几件衣服!大约还需要几天能施完?”
“场长,天气是很冷,职工冻得受不了,就烧了一堆火。目前一台机车白天晚上正常作业的话,可以冬翻两百多亩,如果这两台机车顺利的话,估计要三天就可以翻完了。”钟海涛回答说。
对于钟海涛的回答,贺志诚十分满意:“小钟呀,如果再不抓紧时间施完的话,河滩地地下水位高,马上要就要全部冻住了,再冬翻就比较困难了。能在三天时间内翻完是最好不过了。”
“场长,我们争取在三天内完成全部冬翻任务,不然的话,土地上冻了,也容易拉坏五铧犁的。”钟海涛回应着贺志诚的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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