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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马腾招待陆俊等人,每日宴请不断,如是过了三五日,落后一步的王粲终于抵达了金城郡。
而在四人组再度聚齐之后,他们便趁着马超带着他们外出游玩之际商议起来。
马超说道:“根据近日来我对父亲的试探,想要让他主动离开金城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便是想要说服他,也非一日之功。如今看来只能用一些强硬手段了。”
对此,原本已经了解马超的心中决意的孙策和王粲还没有特别的反应,但陆俊却仍旧有些迟疑。
他终究是个好人,有点不忍心见到这父子俩兵戎相见的一幕。可另一方面他自己的能力有限,除了马超目前的选择,他也想不到其他多快好省解决问题的办法。毕竟西域路途遥远,这边迟了一日,焉知西域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两难之际,他还是提醒道:“孟起,你可要想好了,这一步踏出便再回不了头了,即便你是秉持家国大义而行,但一旦此事流传出去,必然有人会因此而攻讦于你。”
马超听了大义凛然的说道:“为国家大事,吾岂会顾及虚名?”
王粲也道:“这路上,我也想了些应对方案,事情未必走得到最差的那一幕。”
之后马超便详细的说明起来——对于他们来时带来的那将近三十名甲士,马腾虽善待他们,酒肉不断,但实际上对他们却颇有防范……
“但我父亲绝不会想到我和伯符两人联手,便足以控制住他!”马超最后说道。
所以他们的目标就很明显了,降低马腾的戒心,创造独处的机会,除了他们之外的外人越少越好。
很快,这样的机会就来了。
马腾再一次宴请,目标只有马超的朋友们,还有作为族人的马宇。
这一下,便省去了马超自己筹谋的精力,当然,这也与马超一直在马腾面前宣扬他与陆俊几人的友谊有关,毕竟马腾也希望新任的金城郡长史莫要耽误他享乐。
宴席之上,的确没有金城郡的属官,与家宴无异。
席间,马超与孙策对视一眼,而后马超起身说道:“这几日酒宴,见惯了歌舞,亦是无趣,不如由我舞剑助兴?”
马腾听了,击掌笑道:“我儿有此雅兴,自是甚好!”
当即命人去取剑来。
待拿到剑后,马超看到周边侍奉的仆人婢女,还有乐师舞女等,举着剑说道:“我舞剑,却不是寻常人能看的,这些闲杂人等,全都退下!”
旋即,屋中的仆人婢女全都看向了马腾。
马腾见房中只有一把剑,还在他儿子手中,也不疑有他,当即挥手让众人下去。
随后,马超也舞起剑来。
马腾也是识货之人,见到儿子的剑舞飒飒生风,心中自是得意无比,忍不住便大笑着连连称赞。
笑着笑着,马腾发现马超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此时仍未觉得有什么不对,顾不得饮酒,正要看看马超是否要当着他的面施展什么绝技,不想马超手中的剑竟直接冲他而来。
马腾本能的以为是意外,他偏过头,却发现马超的剑也跟着稍稍偏转了方向——马腾心中一惊——“完了,这是冲着我来的。”
剑尖最终停在了马腾面前。
马超的手很稳,马腾能看到剑尖在微微颤动,而剑身却一直平稳。
放到平日,马腾会赞扬儿子的武艺,但放到现在……
马腾还没说话,马超先开口了:“请父亲入京。”
马腾瞬间理解了马超的目的,怒道:“你可知道你这是不孝?在雒阳读了这么久的书,读进狗肚子里了吗?”
面对愤怒的马腾,马超的手依旧很稳,他回复道:“这世间之孝,有愚孝,有真孝。今父亲贪恋权位,不肯离去。将来要受父亲牵连的,何止我一家老小?连带着金城郡的羌汉百姓,都要受父亲所害。我今日来劝解父亲,才是真正的孝!”
“正如父亲所说,这金城郡数十万的百姓全在父亲肩上扛着,父亲如何就不愿为了数十万百姓入雒阳呢!”
陆俊听到马超这一番话,本能地看向了王粲,后者正暗自点头。
这番有理有据还不要脸的话,自然是王粲为马超想出来的,先占据道德制高点嘛!
马腾听了马超的话,登时更怒了,质问道:“你单知道你的家国大义,你可能想过你的父母兄弟姊妹?有本事你就在今日杀了我,我看你可有这个胆量!”
面对儿子的背刺,养尊处优好些年的马腾在愤怒的支撑下,似乎又找回了昔日造反时的骁勇。
说完,马腾原以为马超会继续和他硬顶,却不想马超竟然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中的剑,将之插进桌案之上。
马超弃剑后背手而立,说道:“此次我早已考虑清楚,今日之事已经不能善了,我拔剑之时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这些好友也都是与我同生共死之人。父亲今日若是想继续留在金城郡,既尽可以将我等杀了,只是不出三日,陇右、武威乃至于护羌校尉部的兵马都会来此平叛,届时父亲想要的好日子定将成为过眼云烟。倒是父亲,考虑清楚了吗?”
马腾听了,猛地拔出了被马超插进桌案上的剑,指着马超——“你……你……”却是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马超见了,继续强调道:“父亲,事已至此,已经没了转换的余地,父亲须得快些做出选择。”
眼见着陷入了僵局,一直沉默的马宇见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忽然起身了,口中满是悲愤的说道:“何以至此啊!何以至此?怎么就闹到这般田地了?”
他先是对着马超责备道:“这是你的父亲,即便父亲有错,你也该好生规劝,如何能刀剑相向?快向你父亲致歉!”
马超闻言也是是干脆,伏在地上朝马腾稽首行了个最重的礼,只不过在地上停顿了一会后,马超不等马腾叫起便已经直起身来了。
马宇见了,叹息两声之后,望着一肚子火气的马腾劝说道:“兄长啊,孟起可谓是族中年轻一辈中最有出息的人了,将来封侯拜相亦是可期。要我说句公道话,你在这金城郡倒是过得舒适,可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这可是咱们家最好的孩子啊!”
骂完马腾之后,马宇又骂了马超:“你能进入雒阳得到这么好的待遇,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你的父亲吗?”
马超听了,不服气地反驳道:“如今国家正值用人之际,但父亲非但自己贪图权柄享乐,还要牵扯国家的兵力,有如此肤浅的父亲,我绝无颜为国效力了!”
马宇听了,当即气急,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了马超面前,想要伸手去打,又把手放了回去,左顾右盼间看到马腾的桌案上有一串葡萄,当即回身伸手拿过后便将葡萄劈头盖脸的朝着马超打了过去,口中不忘责备道:“孟起,难道你的前途是用来威胁自家人的手段吗?”
马超对此不躲不避,任由葡萄砸在他的头上脸上、裂开的葡萄汁水撒在身上,虽不痛,但狼狈确是一点都不少的。
“好了,”见到这一幕闹剧,马腾怒吼道,“别闹了,我入雒阳便是。”
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足够马腾把一切事情都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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