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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表东部,日轮街区尽头处,几辆黑亮的方形小轿车并排在隔热玻璃挡板后,它们是福德27型,近年发售的新型号,主要面向中高档人群。在捷特的眼里,它们仅仅只是比自己的平价爱车稍微大了一点,方向盘镀了一层薄薄的银片,售价却翻了足足四倍。
血红小溪蜿蜒而下,穿过无人修剪的广阔草坪,消失于群峘曲折之中。红溪附近是东部难民的居所。焦麦灾难过后,上百户失去收入支柱的家庭被迫迁出他们的房屋,红溪街区的大量空置建筑成了正午的好去处。那些可怜虫们把仅存的家产搬进屋内,在阳光最猛烈的时候待在这里,白天沿着日轮街区进入市区,希望能够找到一份足以让他们吃得起无毒全麦面包的工作。
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多。
九月是奥贝伦一年一度的风季,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些预兆。再过几个星期,接二连三的风卷将自狂风山脉上直袭市区,就像某名闲得慌的上位存在从顶峰上丢出的回力标,每年准时收割几百条人命。《火球报》会为每一股狂风命名,多半是当红名媛的名字,它们显然不像那些擅跳钢管舞的小姑娘般身娇体弱,却远比她们要泼辣得多。
捷特在红溪公园附近再度发现了那些巨大的威格鞋印,它们就那么暴露在干燥的红棕色。
“嗯,我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他忽然停在了一株茂密的火松树下。
“这些鞋印并不连贯,但却总是被我们发现在相当起眼的地方,就算是最粗心的傻大个也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追踪痕迹。”
“除非。”他回过头,看向佩特尔先生,恍然大悟道:
“除非它引导的是我们!”
“而这就是我们必须跟过来的原因......不是吗?”后者一脸悠哉地回答,并不对这个事实感到惊讶,就像他对世间其他万物的态度一般。
“等一会!”捷特忽然弓下腰,一头扎进了暗绿的灌木丛中。
“有人在这里埋过东西。从这些徒手掩埋的痕迹来看,显然不会是那个大脚怪,他的手指至少应该有香蕉那么粗。”
他接了一声口哨,继续脱口而出:
“但是可没有香蕉那么软。拥有那样一双手的人能轻而易举地把所有内容物从我们体内挤出来,难度不高于从鼻孔里挖出一坨鼻屎,然后把它吃掉,呕......”
在佩特尔先生随和的注视下,他再度拧起了眉毛,为管不住嘴苦恼了起来。
“这一带的诅咒相当强烈,很有可能是......人为的。”
佩特尔先生并没有对捷特恶心的比喻作出回应。
“咳咳,脚印的方位显然直接指向了这些被埋藏的东西,但它们被埋得非常深,位置还算隐蔽,显然不想让外人轻易挖出来。”
捷特清了清嗓子,快速作出了分析:
“两种可能。第一,这是一个为我们准备的陷阱,正等着我们好奇地挖开。第二,我们要找的大脚怪和埋东西的不是一伙人。”
他从土丘旁后退了两步,掏出了自己惯用的那把小刀。
“可惜,我不吃这套。”
“你打算怎么做?”佩特尔先生平静地询问。
“运用一点童子军知识。”
捷特让左手和手腕分体,只剩下连接的一两根暗红色缝线,飞近土堆,慢慢抠开坚硬的泥土表层,露出一条条龟裂的缝隙。
他就这样把手指直接埋了进去,倒插在土里,就像一根怪异的生日蜡烛。
“许个愿吧!”
他轻轻咂了咂舌,用舌面上的遗产磕碰出一点火星。
“呼!”
随即,像吹生日蜡烛一样将火焰吹了出去,沿着缝线迅速蔓延向左手手掌,再从指尖钻入泥土的缝隙内。
碰!
一场小小的爆炸以火苗入土处为中心瞬间扩散,土丘整个炸开来,土块飞溅。
“这附近是一座巨大的煤矿。”捷特骄傲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
“可燃物质遍布周围的土壤,这是附近山火频发的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泥土的每一条裂缝内都囚禁着易爆气体,等待着被引燃,它们平时深埋在地底,但当泥土被挖起来后就不一样了。”
他迅速用左手吸收周围的热力,在深埋地底之物开始燃烧之前,迅速将火苗吸回嘴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橙红色的长方形纸钞。
一张张阿卜杜拉亲王的脸孔正冲着自己微笑,一撇撇八字胡优雅地向上卷曲。
“哈??”
捷特诧异地挑起了眉毛。
就在窥视的前一秒钟,他和“流氓的低语”想到了埋藏之物的将近一百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是钱。
二十张五百烈洋钞票,面额加起来足有一万!
“嘶......或许我应该对这位不知名的大脚怪先生稍加改观。”捷特嘴上调侃,神情却一丝都不敢松懈。
母亲说过,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两件事情,一是天上掉馅饼,二是与事件基调极度违和的插曲。
“显然,它两样都中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沉默片刻后,向佩特尔先生提议道:
“我们烧了它!”
“没有异议。”佩特尔先生点了点头,后退了一步。
捷特再度咂舌,吐出一颗火星,迅速点燃了土坑里的钞票们。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底涌上了一丝莫名的惋惜和罪恶感。
随后,赫然发现钞票上的阿卜杜拉亲王们沐浴在火光中,对他整齐地眨了眨眼。
“啧,果然邪门!”捷特立刻偏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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