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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没等你,洛克茜。我只是太饿了,还有太悲伤了,关于再也吃不到牛肚三明治这件事。”捷特满嘴鸡肉,生菜和面包,含糊不清地呜呜道:
“我们就齐格飞先生的事情讨论了一段时间,我和这家伙。”
“他不是还......”洛克茜瞄了眼周围。除了车站广告牌上的畸形秀小丑之外,没有任何人在看着他们。
“对啊,佩特尔先生当然还在被通缉。但,你也知道,他从来不担心这个。如果这是在新德市,他可能会被判处一千年监禁,做二十五辈子阶下囚,前提是......”
“他们抓得到他。”洛克茜接上话。
“对,而这或许得等到二十五辈子之后了。他们在某处遗迹发现这家伙的化石,挖出来,烧成灰,塞进罐子里,扔进监狱的某间特殊牢房。嘿,再给这位女士来一杯果汁咖啡,账单算我的!”捷特趁机一吐为快,满意地听着吧台后方传出的冰块叮咚声。
“斯帕德军备公司并不在乎一名退休核心的失踪......恰恰相反,他们很乐意将所有的商业丑闻或债务危机都转嫁到对方身上,半个世纪来他们都是......这么做的。”佩特尔先生玩着佩姬柠檬水瓶盖,以他一贯的老式语癖开口道:
“所以......董事会的成员不会轻易从核心部门主动下岗,除非他们对自己的抗压能力有信心,又或者,他们有必须避开公司利益的事情......要做。”
“哦,我听明白了。”捷特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说在那对姐弟死后,齐格飞先生加入了某种见不得光的组织,而它或许......碰巧......就是我们要找的......‘六旬弥撒’。”他学了一嘴对方的停顿。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用那么多的......停顿。”佩特尔先生轻松地说道:
“我对‘六旬弥撒’这个组织略有耳闻。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背后有着一名上位存在,又或许......不止一名。”
“就像‘失控狂欢’那一次,又或者‘圣母暴动’那一次。”捷特翻了个白眼:
“每一件有上位存在或异咒团体介入的事情,结果总是很糟糕。所以,你们觉得齐格飞先生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那对姐弟的死亡源于四月的怪梦事件,这点我听宝琪前辈提起过。”洛克茜指出了一个要点。
“很显然,他们也属于做梦一族。”捷特补充道:
“问题在于,那之后对方做了些什么。”
“我不觉得你们能和一名通缉犯坐着......讨论出什么。”佩特尔先生摇了摇头。
“我的建议是让卡勒布沿着齐格飞先生的气味去探一探路,弄清楚他来的路线。众所周知的是,猎犬有个好鼻子。”
“呃,我可不觉得这是件众所周知的事。”捷特舞了一下眉毛。
他甚至不清楚野狗这种烈日生物到底有没有所谓的鼻子。
“我提议分头行动。”他喝光了自己的粉红柠檬水,建议道:
“齐格飞先生不能长时间没人看着,我们都知道那些恐怖电影是怎么演的。洛克茜,你先回去。这一带不缺电话亭,越贴近市中心就越多。如果你接到电话,第一时间抄近路赶过来——我们都知道你最擅长发掘‘近路’。”
见对方稍有些犹豫,捷特又补充:
“也许我该提醒一嘴,严格意义上,我们和佩特尔先生算是共犯,就算不需要蹲一千年牢房,应该也会有两百年的份。当然,我相信以地表的风格,他们不会弄得那么复杂。”
他的话相当有道理。在地表,如果每个犯罪的人都要被抓进监狱,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城市本身圈定为监狱,将那些仅有的无罪者赶到旷野里去。
佩特尔先生似乎想要参与这场讨论,却被饮料给呛了一下,咳嗽了好几声,捂住了嘴。
于是,他在掌心之下蠕动嘴唇,吐出了一句无声的话。
“有人在操纵我们。”他是这么说的。
“我并不知道那是谁,但我能看见那些被留下的丝线,有好几根。它们就像......极细的锁链,自背部,穿入我们每个人的心脏,引导我们直至正确的地方。”
“那若不是源于一名犯罪天才的锁链,就只可能是......来自一位邪恶神明的锁链。”
............
晨昏七点。
格林达斜背着哥哥沃伦遗留下的摄影机,手里拿着一小叠冲洗出的照片,行走在通向城东的小路上。着是一台相当过时的雷卡一型,内部填装的35毫米小型胶片在限酒令中期算是一种创新之举。当年,为了得到它,哥哥节省了将近三个月的花销,但积蓄依旧遥不可及。直到自己收到奥贝伦大学录取通知的那天,他偶然中了一张3000烈洋的香烟奖券,那是马尔博罗香烟公司为抬升股价所做的最后一波垂死挣扎。从那以后,八月十八号就成了兄妹俩共同的幸运日,他们会去餐厅,买一块一磅重的奶油蜂蜜蛋糕,把这一天当成他们的第二个生日庆祝。
而今天恰好就是幸运日。
她用右手拇指轻轻抚摸快门按键,感受着上面明显的凹陷,身后的影子忽然拔高了一截,安东尼无声无息地从某处闪了出来。
“我似乎想起,这些照片是你主动来找我冲洗的。”格林达开口道:
“你对原因有印象吗?”
影子默默地摇头。
“好吧。看来,我们需要寻找的关键的确就在这些照片上,这是我们都缺失了的片段之一。这一张照片上拍到了一栋建筑物。看,虽然有些模糊,但这应该是红溪医院。这种由红砖和石灰石结合而成的建筑风格属于卡内基王朝末期,那个以沙德侯爵,悲剧女王伊莎多拉和喜剧之王阿里斯托.卡内基闻名的年代。”
热空气灼痛了她的喉咙,让她稍微停顿了一下。
“这座医院的前身是一栋疯人院,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拥有那里的照片,但那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含义。”
格林达有种感觉,她此刻正用她那只还未消肿的右手,拉着一根看不见的缰绳,牵着身后那只捉摸不透的野兽。大量的交流能帮助对方维持人性。
一路上,她一直这么说着,没有得到任何言语上的回应,直到他们看见路边忽然窜出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学者。
——保罗先生的胡须内混杂着大量干涸的污迹,双眼同样一片污浊,青黑的眼睑表明他必定许久未眠,青黑的指尖和小腿是四肢被绳索用力勒过的表征。
“我认得他。”格林达小声说道:
“他曾经在大学里发表过民俗学演讲。你能看出他身上发生了些什么吗?”
“明显的自残。”安东尼看着那些伤痕累累的裸露皮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所有伤痕都不算深,彼此隔得很开。疼痛是这个人唯一尚存的理智。”
“神啊......”保罗先生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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