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番外篇楚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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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在男人结束之后缩进被子里,睁着眼睛放空了一会。

她用被子把自己盖住,企图这样就可以稍微留下一点尊严。

然后,就探出头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眼前的男人。

跟只兔子似的,陆在清乐了,“干什么拿这种眼神看我。”

楚歌还是缩在被子里,轻声说,“没有,你长得好看,我偷偷看。”

陆在清意味深长地笑,楚歌觉得自己从来都捉摸不透他的笑容到底什么意思,嘲讽,还是关怀,“楚歌,我们有必要害羞吗?又不是第一次了。”

楚歌伸出手指来,青葱似的三根,像是一直在掰着手指头算一样,声音还是带着些许颤抖的,“三次。”

这个男人,是第三次找她了。

没错,堂堂陆少。楚歌听他们说,他名气很大。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多姐妹都说他脾气差,可是楚歌觉得,他好像又不是坏人。

因为他每次给钱都特别爽快。

给钱爽快,一定是个好人。坏人都很抠门的。

楚歌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喜欢用不一样的眼神打量她,她什么都不懂,从很偏僻的农村来,只知道这样可以赚钱,赚的比村里的人多得多。

但是好像……她很坦然地说出去自己做什么,别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还有人循循善诱,好姑娘,别被坏人给骗了。

察觉到楚歌眼里的疑惑,陆在清意味不明笑了一声,那笑声无比暧昧,楚歌盯着他许久,只是在心里感慨一句,脸真白。

楚歌看着陆在清去洗澡,他酒店桌子上放了一叠钱,是给楚歌的。楚歌坐在床上一张一张数钱,还拿起来照了照,她想看看有没有假钞。

她没有银行卡也没有支付宝,只能走现金。

楚歌记得当初第一次的时候,陆少问她,你连卡都没有?

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办银行卡。

别人背地里都在说,这傻妞,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楚歌数完了钱,陆在清就在一边看着她等她把钱数完,带着讽刺问了一句,“钱够吧?”

偏偏楚歌听不出来,满心欢喜把钱收下,声音都跟着清亮了,可能是陆在清出手不小,让她很惊喜,她现在可比村里人牛气多啦!一下子又有五千块,回头给家里小宝汇过去,她笑着回头看陆在清,亮晶晶的眼里都是笑意,“够了够了!好多呀!我可以请你吃饭了……”

“嗤。”陆在清穿了条西装裤没穿上衣,赤着上身露着腹肌,凑上去盯着楚歌看了好久。

楚歌有些尴尬,又有些紧张,毕竟陆在清贴这么近,“你……你不会,想把钱收回去吧?”

“请我吃饭?”陆在清没去管楚歌这一句话在说什么,就勾着唇听见了前一句,他低低地笑了两声,白净的脸上挂满了玩味,“行啊,我挑地点,你请客?”

楚歌没回过神来,感觉那一瞬间陆在清脸上的笑容有点危险,但是她想不到自己哪里做错了,一下子惹得他态度大变,就呆呆地说,哦,好啊。

二十分钟后,就坐在了陆在清的大牛上面。

楚歌想伸手摸车里的内饰,但是又怕惹得陆在清不高兴,毕竟这人是金主,只是眼里的兴奋已经盖不下去了,她眼睛亮闪闪地问道,“这……这是那个车吧!我知道,我们村村长儿子最喜欢的……”

陆在清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前方,示意她说下去。

楚歌说,“大牛的!这是兰几把尼……”

陆在清差点一口口水把自己噎死。

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的喇叭,伸手夹着楚歌的头把她拽过来,就差没把她的脸摁在方向盘上面了,“兰博基尼!兰,博,基,尼!兰几把尼你妹啊!”

楚歌被陆在清按着脸,表情还特别诚实,“原来是这样,我记错了。”

陆在清松开她。

楚歌喘着气,白嫩的脸上红扑扑的,又问陆在清,“你要带我去哪呀?”

陆在清眉毛一挑,“去吃日料。”

末了又补充,“你请客。”

“哦,好。”楚歌对日料没概念,就看着陆在清把车子开进了一家相当高端的地下停车库里,里边的车子统统都是三个字四个字名字的,她叫不上来,但是总之看着很贵就是了。

陆在清停了车带她下去,楚歌一路踏进这种高端场所,左看看右看看,陆在清觉得丢人啧了一声,“眼神给我收好!”

楚歌缩了缩,水灵灵的眼里有了些许收敛,“好……”

陆在清舒了口气,趁着身边人走过了,才转身恶狠狠对楚歌道,“带你来这里,别给我丢人,懂么?”

楚歌睁着眼睛看陆在清,陆在清觉得这人要是再装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伸手扯了扯楚歌的嘴角,皮笑肉不笑,“一会点菜了长点记性,戏别太过,懂不懂?”

楚歌被陆在清扯着嘴角,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她跟着陆在清去了日料厅,进去的时候服务员全程夹杂着日语交流,楚歌有些意外,坐下后小声问陆在清,“你懂日语?”

陆在清想也不想,“不懂。”

楚歌睁大了眼睛,“那你刚才……”

陆在清笑着看了楚歌一眼,“那就是爸爸的厉害了,能装得跟懂日语一样。”

楚歌觉得陆少的演技一定是影帝级别的。

真厉害啊,陆少。为什么有人会说他脾气差呢?陆少长得好看,高高瘦瘦的,又会带她出来吃饭,多好啊。

楚歌不知道怎么形容陆在清的五官,她的文化水平也不高,但是觉得,陆在清的鼻子眼睛就偏偏和别人的都不一样。特别好看……用他们村里的话说,就是俏。

楚歌多看了陆在清几眼,又小心翼翼收回视线,没注意到陆在清嘴角的冷笑。

上菜的时候,陆在清没让楚歌看菜单,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般男人总会让女人看菜单,但是陆在清这种一点都不绅士的人,素质几乎为零,小姑娘坐在一边巴巴的等着,陆在清也没多喊一份菜单给人家。

然后自己开始狂点菜,什么贵点什么。

他不让楚歌看菜单就是这个原因,不想让楚歌知道这儿有多贵。

后来那些新鲜的刺身被端上来的时候,陆在清还故作热情给楚歌夹了好多,楚歌受宠若惊,压根没想过陆在清背后的用意,一会看着三文鱼一会看着甜虾,到后来陆在清还心情好给她剥了一只,楚歌吓了一跳,“生的!”

陆在清不耐烦了,他伺候人家的次数单手可以数过来,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干脆道,“张嘴!”

“我……我没吃过这个……”

“我还能给你下药?给你?”陆在清冷笑两声,重复了一遍,“张嘴!”

楚歌:“啊——”

陆在清把甜虾往她嘴里一丢,立刻拿餐巾纸擦自己的手,嫌弃道,“吃顿饭叽叽歪歪,烦死了。下次别跟我出来。”

楚歌想说这次也是你自己要带我来的啊,但是嘴巴里放了东西,就没说出来。

陆少给她剥虾呢。

后来买单的时候,楚歌愣住了。

陆在清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笑意地看着楚歌,对服务员说,“买单,找她。”

服务员把一张吃了八千多的单子递到楚歌手里,楚歌对上上面的数字,差点要昏过去。

怎么会这么贵?!怎么……

“我……我没带这么多钱……”楚歌急得要哭了,频频给陆在清使脸色,陆在清当做没看见似的,就带着凉凉的笑意,像是在看好戏。

服务员上上下下看了楚歌一眼,一听楚歌付不起钱,表情一下子变了,“你没钱?没钱来吃什么?”

“我不知道……这么贵……”

“咱家日料每日都是限定的,定位置才能抢到,你跟我说不知道这么贵?不知道你进来干吗?”服务员不屑地说,“农村来的吧?八千多一顿吓到你了?哎哟,多大点数字呀……”

楚歌眼里眼泪水都在打转了,着急地看着陆在清,后者倒是轻巧,手一摊,故意说道,“你不是跟我说你请客吗?你请客我就没带钱啊。”

楚歌咬着下嘴唇,也不知道该求谁好,服务员看她一个大姑娘好像是真的没钱被逼急了的样子,又有点错愕,“真没钱?你去找我们店经理,我们店经理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有信用卡吗?信用卡也可以啊……”

陆在清好整以暇地看着楚歌被刁难,楚歌忽然间觉得心就凉了一下。

像是被人从里面撕开一样。

她想明白了,哪怕她文化水平不高,她也活了20年了,陆在清知道她身上不可能存着这么多钱,所以才故意挑了一家贵的店,就是想要看看她一会没钱买单的时候是什么场景。

陆在清看见楚歌眼里的失望,也没觉得多内疚,嘴角的笑相当嚣张。

装纯装纯,天天装纯,装呀,这会儿再装试试?

一小姐还他妈跟他客气,请客,你配请我么?你请得起我么?!

很快,楚歌被服务员拉去了找经理,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指指点点着她,“看见没,就那个吃霸王餐的。”

“真的假的,来这家店吃?”

“估计是吃多了付不起钱了,哈哈哈,好丢人啊。”

“农村妞吧?希望我们大城市不要吓着她。”

楚歌被一路穿过后厨,被拉进了经理办公室,经理是个秃头的中年男人,看见楚歌被拉进来,耳机里听见了服务员对他说她之前的事情,立刻吹鼻子瞪眼经,“你来吃霸王餐?你当我们这儿什么地方?不付钱,报警抓你!”

楚歌吓得浑身一哆嗦,抬头,红着眼睛道,“我……我现在身上就五千块钱,我……我先给您打个欠条行不行?”

说完楚歌一把拉开了自己的钱包,里面有一把钱,是刚才从陆在清那里拿来的,“我只有现金……别的钱在家里,我真的不是故意欠着你们的,放我回家取三千回来好不好?”

姑娘声音特别柔软。

经理感觉心被她说得痒痒的,抬头看见楚歌那张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一下子改变了主意,立刻笑着,伸手狠狠在她的手臂上抓了一把,楚歌往后退,后面却站着那个服务员,她没地儿躲,“先生,您……”

“这样,你跟我回家……三千就免了如何?”经理上来一把揽住了楚歌的肩膀,这动作让楚歌本能心里发毛,可是她到底是现在掏不出钱,只能低头,咬着下嘴唇,“我……”

她明白一些道理的……可是这样的情况下要怎么挣脱?

楚歌回头想找陆在清求救,但是陆在清估计从一开始就是看戏的,楚歌总算看明白了,他就是乐意看见自己出丑呢。

她只不过来大城市懂得不多而已,为什么要这样骗她?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楚歌快要哭了,那个经理恶心巴拉地故作心疼来摸她的脸,“眼里的水都要掉下来了,跟我回去……我给你止眼泪。免你这顿单。”

楚歌吓了一跳,用力想掸开那人的手,可是中年男人像是发了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想被抓起来吗?”

楚歌摇头,“不想,但是您也不能这样,我……陆公子他……”

“原来是陆公子带来的女伴。”经理上下看了楚歌一眼,“不过就你这样的,估计也就是陆公子的玩票性质的女人吧哈哈?他不会介意的,你可别不知好歹。”

说完经理就开始去扯楚歌的衣服,笃定了这种女人陆在清不会出手帮忙,楚歌哭喊着不受控制扇了那人一巴掌,惹得他暴怒,一把抓住楚歌的肩膀,“他妈的,演什么戏!装什么纯!”

楚歌尖叫了一声,陆在清在外面都听见了楚歌的尖叫,随后有女人衣衫凌乱从后台一路奔着窜出来,抬头眼睛血红,直直撞进他怀里,楚歌哆嗦着,肩膀上衣服都被扯下了一半,她说,“陆公子,我错了……您借我点钱,我回去就还您,我不想,啊——”

头发被人狠狠从后面抓过去,楚歌往后仰着,差点就要摔倒,那经理拽着自己的一头长发,满脸凶神恶煞。

这里算半个后台,再往外面就是后厨,穿过后厨才是大厅,现在这儿空旷着,就看见半路楚歌窜出来又被人抓回去,店门经理恶狠狠地说,“跑什么?老子今天哪怕在这里干了你——”

陆在清眉心一跳,瞳仁跟着缩了缩。

楚歌一头及腰长发是纯天然的,好山好水养出来的,乌黑发亮,此时此刻被这个中年男人扯在手里,断裂了几根,陆在清啧了一声。

“干什么?”他说话了,“来我面前拍电视剧呢?”

经理抬头才注意到陆在清居然等在后厨过道里,立刻打了声招呼,“陆少——你看,还不是这人想吃霸王餐,没钱买单,这妞儿骚得很,来我面前就哭哭啼啼的,还故意露肩膀给我看……”

恶人先告状,他把什么话都说了,楚歌没他能泼脏水,只能含着眼泪不停摇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陆在清一看就来火,尤其是楚歌露着大半边肩膀头发凌乱被人按着的样子,上去想也不想一脚踹在了经理肚子上,“八千块钱就他妈能让你着急成这样?老子今天来你店里吃饭就不付钱了,你是不是还想撕我的衣服啊?”

经理挨了陆在清一腿,吓得浑身一哆嗦,“不……不是的……是她自己……”

楚歌被经理松开,立刻躲去了陆在清后面,带着哭腔说,“我没有……是,是你碰我……”

是你碰我。

这四个字莫名其妙让陆在清一顿火,又啧了一声,“想干嘛呢?姑娘没钱,你他妈不知道这人我带来的?你不会找我?!”

你当时不是站在一边不做声吗!还以为是你默认可以欺负她呢!

但是经理没敢说,只敢瑟瑟发抖点着头,“陆少教训的对……是我眼神不好……没认清,怪我,怪我……”

陆在清冷笑一声,“人我带走了,收起你那些念头,我还没玩腻呢,从我嘴里抢肉吃?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你爸在哪儿干活的?”

经理立刻把头埋得更低了,楚歌觉得陆在清要是再丢几句狠话下去,这人都能抓着他的大腿给他跪下。

陆在清扭头盯着楚歌的脸,看着她身上凌乱狼狈的痕迹,狠狠磨了磨牙,“收拾好!”

楚歌立刻像是军训的学生收到命令一样开始整理自己,后来把头发干脆一把高高扎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子,陆在清眼神深了深,“走。”

他带着楚歌扬长而去。

楚歌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后来陆在清脚步一顿,回头看那个经理,“哦对了,那我这顿……”

“不用付钱不用付钱,陆少来,是我们的荣幸……”经理哪儿还敢收他的钱啊!怕是第二天店面都要被人砸了!

楚歌觉得陆在清好厉害,可是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如果一开始不是陆在清的刁难,她或许就不会遇上这种事情……

她有些难过,难过在陆在清心里,自己或许真的根本算不上什么,那些事情……不过是楚歌的自我感动,而在陆在清做来,只是一个顺手。

陆在清带着楚歌离开了,坐上车字以后,她一路想着很多东西。陆在清在驾驶座上都察觉到了她似乎心情不好。

后来男人啧了一声,趁着红灯的时候,伸手过去一把捏住了楚歌的下巴。

他道,“委屈?”

楚歌摇摇头,轻声说着,“不委屈。”

“不委屈就把这副表情收起来。”

陆在清皱眉,不就是八千块钱么!再说了,他最后还帮忙给她解围了呢,一副臭脸摆给谁看啊!

出来卖的都会摆脸色了。

他又道,“干什么,这脸色给我看呢?”

楚歌拼命摇头,感觉到了陆在清也不开心了,就立刻放低姿态去讨好,“我没有,陆少,您别不开心。”

她喊他陆少的时候声音软软的,一听就是那种欠蹂躏的。

陆在清心里痒痒,扭头去看楚歌的脸,她很少化妆,化妆还是跟着后来的大姐学的,陆在清有次实在看不下去给她从国外带了一瓶挺贵的粉底液回来,让楚歌高兴地连连问着他这个牌子怎么念,还去查字典。

陆在清觉得,可能有时候,楚歌是真的傻。

傻妞儿。

就比如此时此刻,她只上了一层粉底,路灯的光打在她脸上,又温柔又细巧,姑娘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正犯紧张,陆在清都能看清她脸轮廓周围一圈薄薄的毛绒——还是个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苗儿。

陆在清意味不明笑了两声,虽然情商低,爱装纯,但是好歹——这张脸还是能看下去的。

毕竟他是个爱美之人。

楚歌不知道陆在清想着什么,抬头又小心翼翼说道,“您还在生气么?”

陆在清拍了一声喇叭,“我是有多老?用得着喊我’您’么?!”

楚歌又轻声道,“那……那是因为,刘姐跟我说……说对陆少,得用您。”

“喊我您,你得床上叫我爸爸。”

陆在清咧嘴笑了笑,方向盘打转,“晚上回去吗?”

楚歌唯唯诺诺,“嗯,回去,谢谢你带我出来吃东西。”

陆在清开车的手指一顿。

他带她出来羞辱她,她现在跟他说谢谢。

陆在清烦躁,翻了个白眼,“我说楚歌,我俩认识多久了?”

“一个月……”楚歌又扳着手指算,“我记得!”

陆在清又道,“在你眼里,我是个好人吗?”

楚歌道,“是啊,我的手机,我的化妆品,都是你给我买的。陆少,你是好人。”

陆在清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巧他今晚没事做,好朋友弹了一个视频过来,问他来不来打牌。

陆在清笑了,“娱乐城真人赌场,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对面好兄弟也笑骂一句,“老子给你当荷官发牌。”

“那我不来。”陆在清大喇喇地一踩油门,“你发牌没得看头。”

“没姑娘呀,罗汉局。”对面好多人,听见陆在清都在笑——

“陆在清不缺姑娘,让他喊啊。”

“这孙子肯定现在身边就有姑娘信不信?”

“滚蛋啊。”陆在清笑着看了楚歌一眼,楚歌眼里倒是挺干净的,她说,“陆少,看我有事吗?”

“哎哟哟——!!我怎么说来着!”一帮死党听见女人的声音沸腾了,“不愧是陆少啊,女人如衣服,天天换。”

“今儿这个声音挺好听的,又软又柔。”

“猥琐死了。”陆在清道,“那我带个人过来,东公馆见?”

“得嘞。”

挂了电话,楚歌有些意外,“你要带我去哪儿?”

陆在清满不在乎,“带你去打牌。”

楚歌乖乖地应了一声,又低头。是打牌,还是说……新的一种耍她玩的方式?

可是现实容不得楚歌多想,陆在清没给她反抗的时间,他载着楚歌直接赶到了东公馆,楚歌下车的时候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趴在边上干呕。

陆在清不以为意,凉凉笑着,“进去别给我丢人啊?”

楚歌没说话,红着眼睛抬头,过了好久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轻轻应了一声,嗯。

后来陆在清推开门,又是那帮醉生梦死的兄弟,他进去后有人调笑,“我怎么说来着!果然带了个姑娘!”

“陆在清什么时候待过别的男人?”

一帮死党哈哈大笑,楚歌站在那里尴尬得不知所措。

这地方看起来很高档,寸土寸金,装修都是相当精美的,楚歌觉得自己和这栋独立别墅格格不入。

她从没见识过这么辉煌的地方。

就像是一个独立的高级会所——甚至比会所里的装修还要纸醉金迷。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可是姑娘在那里沉默的时候,低着头,白白的脸蛋上一脸纯真如水还带着些许惶恐的表情,使得一帮男人吹口哨,“哟,少见。”

“是个雏儿吗?”

“你上哪儿弄来的这个妞啊?”

陆在清笑得意味深长,“你跟一个出来卖的谈什么雏儿不雏儿?装纯这是门必修课好吗?不会点纯情的样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做外卖的。”

“那还是我们陆少道高一丈。”

几个男人看楚歌的眼神一下子变了,楚歌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衣服还有点凌乱,从刚才的日料店出来,她只是匆忙整好并未在意。现在扎着单马尾,颇像是羊入虎口。

“会唱歌吗?”

有人递过去一个话筒,楚歌吓了一跳,又连连道,“我……唱歌不好听……”

“说话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那人眼神不善,也不管陆在清在场,直接把楚歌搂了过来,在他们眼里楚歌这种女人人尽可夫,也不必为了这样的货色去撕破脸皮——你想要啊?那随便拿去就是了。

楚歌被他搂着坐在大腿上,指缝里男人塞进来一支话筒,“唱歌给我听听?”

楚歌害怕,瘦弱的身躯瑟瑟发着抖,“我……我真的不怎么会唱歌。”

何况这个男人还点了一首英文歌,她根本不懂英文啊……

那人怒了,“干这行唱歌都不会?你他妈装什么,戏过了懂不懂?”

楚歌一惊,那人伸手抓来,她躲了一下,那只大手就扯在了她单马尾上面,顺手直接把她的橡皮筋给带了下来。

一头黑发在下一秒如瀑布般倾洒开来,楚歌来不及反应,那个拽她橡皮筋的人也愣住了。

她睁着眼睛,脸上还带着受惊的表情。

荣泽愣住了,回过神来骂了一句,“你他妈摆的什么表情?!”

陆在清捏着酒杯往这边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惯用伎俩,别被骗了。”

荣泽眼神闪躲,“靠……故意的吧你?”

楚歌缩到了沙发角落里,乌黑的长发凌乱散在脸上,披在肩上,她伸手对荣泽说,“那个,我的橡皮筋……”

荣泽跟丢垃圾似的摔在她脸上,橡皮筋弹得楚歌脸上都疼了,一边陆在清看笑话似的笑了几声,“不好意思,土妞儿。”

“土妞儿你带来干什么?”

“看她丢人啊,好玩啊。”陆在清咧嘴笑得毫不在意,挥手像是招呼小狗似的,楚歌觉得,在他们眼里的自己,如同赤身**,没有一点尊严。

陆在清那种招呼楚歌的方式,让楚歌缩在角落里没动。

陆在清咧嘴笑了笑,又道,“来不来?”

这次声音里已经加上了些许警告,搭着他那张笑脸,比冷笑更渗人。

楚歌头皮发麻,还是上去了,陪着在陆在清身边坐下,荣泽看见楚歌这副模样,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还挺听话啊?”

陆在清伸手从楚歌背后绕过来搭在她肚子上,笑着说,“那必须,我的东西啊。”

在他眼里,楚歌就是一个物件。

一个虽然脑子蠢了点,戏精了点,但是脸和身材还算不错的物件。

荣泽干脆也在一边坐下,陆在清给楚歌酒,楚歌不怎么会喝,一口下去被辣得不停咳嗽,一帮人看好戏似的一边鼓掌一边吹口哨,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意,让楚歌根本不敢声张。

她觉得这群富家公子脸上的笑,都能吃人。

陆在清像是施舍一般,给楚歌抽了张餐巾纸,“擦一擦,脏不脏啊你?用得着这么表明忠心么?我知道你没那胆子打我兄弟主意。”

荣泽表情变了变,楚歌也愣住了。

随后她轻声道,“我没有。”

陆在清掏掏耳朵跟没听见一样,“啊?”

楚歌加大了声音,“我……我没有打你兄弟的……主意。”

陆在清嗤笑,毫不在乎这个回答,“哦,你想勾搭,人家也看不上你,是不是荣泽?”

荣泽上下瞟了楚歌一眼,“最多也就一ye情吧,别的对她还真打不起兴趣,没一点内涵的女,肤浅低俗。”

肤浅低俗。

哦,他们是在骂她呢。

楚歌红了眼眶,攥着手指隐隐颤抖着,但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陆少我……我身体不舒服,能不能先回去……”

她颤抖着开口,迎来陆在清横眉冷对,你说那么好看一个人,为什么眸光偏偏这么冷呢?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陆在清听见楚歌那小心翼翼的声音,就立刻冰冷道,“想走了?嗯?”

楚歌不敢说话了,只是缩在他身边,白净的脸上有迷惑,也有害怕。

她觉得陆在清时好时坏,贵重物品都是他送的,然而这些侮辱讽刺,也是他送的。

“你职业素养呢?”

陆在清伸手扯了扯楚歌的嘴角,他挺喜欢这个动作的,看着把楚歌一张哭丧脸拉出个强行迎合的笑脸来,颇有成就感,“这就想走了?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楚歌声音更轻了,“我……我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陆在清开了个黄腔,“我给你打针。”

“哎哟!”一群死党哄堂大笑,“不要脸!不打一声招呼就开车!”

楚歌把头埋下去,陆在清又递给她一杯酒,“喝了,开开嗓子,一会唱歌给我听。”

楚歌咬了咬牙,接过酒杯仰头喝下,还是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受不了,可是好像男人都很喜欢喝这个。

她爹也喜欢喝白酒,一斤一斤地喝,跟不要命似的,喝多了,还打人。

所以楚歌怕酒这种东西,她怕自己也……也变得像个疯子,失去理智。

两大杯纯酒下去楚歌觉得自己脑袋晕晕乎乎的,陆在清往她手里塞了个话筒,点了首歌让楚歌唱,楚歌直接摇摇头拒绝,“不会。”

陆在清大爷脾气又来了,刚扭脸看她,对上她带着潮红的面孔,愣住了。

楚歌刚才酒意上头这么直接拒绝陆在清,现在想来脑子是犯浑了,声音立刻有点哆嗦,“我……我就会唱凤凰传奇的,我怕你不喜欢。不过这歌儿咱村里可多人喜欢啦,隔壁刘大姐跳舞,也,也放这个呢……”

一群人笑得人仰马翻。

回过神来的陆在清笑得最为过分,拍着大腿差点喘不过气,“凤凰传奇?哈哈哈,都什么年代了啊,去KTV还点凤凰传奇?你到底有多土啊?‘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是这个吗?”

楚歌还特别乖巧地点点头,“是呢,你也听啊。”

他刚想继续嘲讽,对上楚歌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又没话说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歌没办法猜测陆在清脑子里在想什么,看他不说话了以为又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闭了嘴,手里的话筒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最后还是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你还要不要我唱?”

一边的荣泽笑了一声,“唱啊!”

他们倒是想听听这农村人能有多土鳖,唱歌有多难听。

楚歌咽了咽口水,看了眼陆在清,确定他没有反对的意见以后,对着那个点歌的公主喊了一声,“那个,能帮我点一首最炫民族风吗?”

他们喊来点歌的公主都没有搭理楚歌。

楚歌又道,“姐姐,请您给我点一首最炫民族风,谢谢了。”

小姐这才哼着冷气给她点歌了,看了一眼周围的富家公子,肯定这群人不会替楚歌说话以后,才阴阳怪气又说,“喊我帮忙点歌要小费呢。”

楚歌有点局促,“啊……那,那我给,多少?”

陆在清一看她提到钱就这副样子,觉得实在丢人,啧了一声,“回头我一次性给了,你他妈先唱,给钱轮得到你?你有钱?”

楚歌心里一刺,也没多说别的,一会会时间,金碧辉煌的东公馆里响起一阵最炫民族风的伴奏,一群人都憋着笑——在他们的认知里,这种土了吧唧的歌放出来都是丢人的,也就楚歌不知道呢。

陆在清看着楚歌尤为认真地盯着屏幕,嘴角也挂着冷笑。过了一会楚歌开嗓唱了,其实唱的也就那样,只胜在她本身声音好听,事实上音都没准,愣是激得大家伙又是一顿乱笑,荣泽整个人差点趴在沙发上,捂着肚子说别唱了别唱了,放过我吧。

陆在清脸都青了,他以为楚歌最开始扭扭捏捏说不会唱,是在装呢,就是先抑后扬,一会来个给大家吃惊的机会,好让全场男人注意她——但是没想过楚歌唱歌是真的……水准低下。

她他妈这么烂的歌技都敢唱歌?

陆在清觉得自己都跟着丢人了,没想到这女人是真的脑子不灵光,简直把他的脸面都丢尽了。

荣泽喝了好几口酒压惊,楚歌唱到一半陆在清就喊了一声,“闭嘴!”

楚歌吓了一跳,点歌的小姐也吓了一跳。

陆在清一巴掌拍掉了楚歌手里的话筒,“哭丧呢?唱歌还是叫魂?”

楚歌声音低下去,“我说了我……不会唱……”

他强迫她唱了,怎么现在,到头来还要怪她……楚歌心里有点想不明白。

“你会什么你?”陆在清没忍住,觉得自己面子丢大发了,必须得在楚歌身上发火撒气才能解恨,“我真服了你,英文英文不认识,唱歌唱歌不会唱,床上跳个舞都他妈败兴,吃一顿日料八千块就吓得不知所措——你能不能别给我丢人啊?啊?人家小姐好歹也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能留得住金主吧?你两腿一劈什么都不干到底谁伺候谁?”

楚歌听明白陆在清这是在骂她了。

她眼眶里眼泪水打着转儿,咬着下嘴唇,听着陆在清骂完,趁他喘口气的时候,低头给陆在清道歉,声音还带着颤音,“对不起陆少……我……我学……我不好,什么都不会,我以后学……”

“学,学个几把毛!”陆在清一看她这样委屈的样子更来火,怎么的,他花钱买的女人不能骂两句了?装什么委屈啊,衬得他多作恶多端似的!

“就你那脑子别说学了,能把字母认全都算我求你的。你学?学什么?学你隔壁刘大姐跳广场舞么?”

旁边荣泽发出一声嘲笑,“哈哈哈,我倒是挺想看她跳广场舞的。”

楚歌坐在那里,被他们的嘲讽激红了眼睛。

荣泽瞧了楚歌一眼,瞧着她这样进退不能的样子,后来是陆在清大发脾气直接站起来,看着低着头不知道说话的楚歌,觉得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火气大。

卑谦到让人火冒三丈。

荣泽说,“哎呀,你跟个小姐计较什么?”

陆在清扬了扬眉毛,看见楚歌抬头,那脸上也带着委屈的样子,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搞什么啊?”

楚歌说,“对不起陆少……是我没唱好歌。”

陆在清怒了,“你道歉干什么?!”

楚歌咽了咽口水,“您……生气了。”

“我生气了,你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为什么会让我生气?”

陆在清发火的时候,细长的丹凤眼就显得有些凶狠,楚歌被他那个眼神一盯,就本能颤了颤,“我反省,是我不懂,陆少您说,我回去都学……”

她很乖巧,说什么干什么,也从来都不出差错。可是陆在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样一个楚歌发火,似乎唱歌也是他喊她唱的,但是到头来,道歉的还是她。

陆在清硬邦邦丢下三个字,“你走吧。”

他起码还是理智到了没有对楚歌说滚这个字眼。

可能是因为楚歌脸上的惶恐已经到了让陆在清都面对不下去的地步。

楚歌愣愣看着陆在清,后来陆在清重复了一遍,楚歌捏着包站起来,慌乱理着自己肩膀上的头发,及腰长发又黑又亮,她弯腰的时候垂下来就跟领家女神似的——然而陆在清觉得这一切实在是无趣。

皮囊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她的内在低俗到了令他无法忍受的地步。

陆在清觉得自己以后不可能再去找楚歌了,交易也就到这里吧。虽然听说这姑娘初夜似乎是在自己这儿的,毕竟当初买下来是以雏儿做的招牌。

那有什么用,她终究还是一个出来卖的,清白对于她这类人来说重要吗?

陆在清终于连一丁点内疚感也不剩下了,看着楚歌穿着小高跟一路出去,几个人都怔怔地看着,随后回过神来。

“条顺人美。”荣泽嘀咕了一句,“可惜情商和智商都有点低。”

另一个好朋友萧里笑着说,“你对人家好凶。”

陆在清说,“你遇见这样一个……脑子不灵光的女人,你会不凶吗?”

萧里乱笑,“我不会,因为我一开始就不会让这种女人接近。”

哦好,那还是他嘴巴更毒一点。

房间里一下子又恢复了之前那些迷醉的气氛,似乎楚歌的离开,什么都没有改变。

没有人,曾为她的委屈稍作停留。

这座城市,站在顶端的人,无视和理所当然了所有食物链以下的挣扎。

******

楚歌回去到自己出租屋的时候,打车打了两百多。

她住的地方比较偏,因为市中心太贵,只有这边的房子稍微便宜点,在她的负担范围内。

楚歌到家卸了妆躺下,想起来给自己妈妈打了个电话,那边接通的时候,她听见了一串嘹亮的哭声。

“哎呀,楚歌你怎么才打电话!”

她妈妈邓水仙怪了一句,“家里米要吃完了,你回头从大城市里给我们寄一袋来,还有小宝最近要换奶粉……”

她听见小宝在边哭边闹,“姐姐,姐姐……”

“姐姐在呢。”邓水仙拿着话筒给小宝听,“姐姐在那一端,再给你赚钱呢。等我们小宝大了,娶老婆就不愁了。”

楚歌听着邓水仙念叨完,又柔声道,“妈,你们要吃什么米啊?村里没有吗?”

“你这问的什么问题?就上回你买的那个泰国香米!咱村里人都抢着来我们家蹭饭吃呢,说是出了个大城市里干活儿的闺女,非得让带着全村一块享福,隔壁老刘家的闺女还想着去白城找你,楚歌我和你说,那姑娘不能要,她看着心眼就不老实,回头是来撬你墙角的呢?”

邓水仙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倒是把原本不哭的小宝又说哭了,他今年五岁,是楚歌的弟弟,大名叫楚魏,和楚歌长得像,眼睛都特别大。

楚歌听她妈妈讲完了一大堆嘱咐,又是要打钱,又是要寄东西,大概楚歌出人头地了,就成了他们家的救命稻草。所以家里一旦有事了,就打电话给那个在外面的闺女,她的钱就是家里人的钱。

用邓水仙的话来说就是,养这么大的女儿,现在应该开始养家了,不然生小孩干嘛。

楚歌说不出理由来反驳,他们全村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楚歌所谓的出人头地……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楚歌挂了电话,想着明天又要去银行汇钱,又想起自己是不是应该办一次银行卡了,一直用存折簿也的确是很麻烦。

她缩在小房子里睡了一觉,做梦梦见又挨了陆在清的骂,睡醒的时候惊魂不定,看了眼手机,早上八点。

她打算出门,可是一拉开门,就有个人影直接压了上来。

“你是谁——”楚歌尖叫了一声,有人压低声音,“是我,楚歌!”

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楚歌回过神来,吓了一跳,“王岩?是你吗?”

王岩以前经常帮着楚歌家里人一块干活儿,个子高大又有力气,楚歌记得他。

他总算松开捂住楚歌嘴巴的手,看见她,憨憨地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听说你在大城市么……问你娘要了地址就想来找找你。你娘说你出息了,每个月能打回家里五千块钱,比俺们男人还能赚钱哩!”

“王岩哥,你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楚歌有点意外,“我这正好要出门呢……我去一趟银行,你找我有事吗?”

王岩搓着手,表情还有点急促,“没有,我就是,就是想你了,你出去三个月了,村里也没有别的姑娘比你俏,有点想你。”

楚歌笑了笑,白皙的脸上带着些许红晕,“谢谢王岩哥,要不等我银行回来,咱们出去吃东西吧,你怎么来的,坐车吗?累不累?”

“楚歌,还是你好。”

王岩一把抓住了楚歌的手不肯松,“你真好,还能替我着想。我坐大巴来的,不累,不累。”

楚歌有些尴尬地抽出自己的手,随后道,“那,一起去银行吧,正好我要办卡。”

“啥,你要办卡啦!真是出息,是那个薄薄一张的玩意吗,我也就见吴军手里有过。”

吴军,那个村长儿子。

楚歌笑了笑,说是,随后就和王岩一起打车去了,到银行的时候,里面排着长龙,许是正好碰上了人多的时间段,楚歌便跟王岩在那里排队。

保安看她一个白白瘦瘦的小姑娘好像挺着急的,帮她拿了个号,楚歌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保安说不客气,还热别热心地问楚歌今年几岁了。

“20岁。”楚歌下意识回了一句,她虽然为人比较卑谦,但是瘦瘦的背笔直笔直,要是撇去陆在清那层关系,她看着就像是一个温柔又年轻的大学生,保安大爷顺路问道,“那……那你有男朋友了吗?”

这姑娘看着不错啊,回头给自己家里那个臭小子打听打听。

楚歌脸一红,连连摆手,“没呢没呢,大爷我不着急,谢谢您。”

王岩在一边沉着脸,楚歌是好看啊,十里八村一枝花呢!他得提防着城里人打她主意。

保安大爷温和地笑了笑,“挺好挺好……还在读大学吧?”

楚歌有些不好意思,“没呢……我家里条件不好,我读了初中就没读了,没多少文化。”

保安大爷还有些着急,“唉,你得多读书,年纪轻轻辍学太可惜了,回头要是想读成人大学,你找我,我家那儿有路子。”

一听能读书,楚歌眼睛都发光了,“真的吗?”

可是转念一想,和大爷素不相识,虽然村里人经常互相帮助,但是她现在在城里,人多复杂,总得提防着,又柔声道,“大爷,我和您也不熟……您这样帮我……”

“没事没事,我也就给你介绍一个路子,能不能读还是得靠你自己啊,我可不负责保送。”

大爷爽朗一笑,从旁边抽了一张纸条,“姑娘,留个你的手机号吧?”

楚歌没有多的心眼,留了,还跟大爷说了谢谢,大爷把纸条收好,看了楚歌白净的脸一眼,心说是个好苗子,要是重新回去读大学,估计是学校里的女神呢。

四十分钟后,总算轮到了楚歌的号码牌,她进去按着柜台服务员说好的一整套流程走,最后办下来一张储蓄卡,薄薄一张,楚歌捏在手心里,如同这张卡是一个新生命。

她和柜台的小姐姐说了好几声谢谢,等走后正好柜台暂时休息,小姐姐出来吃饭,保安大爷走过去问了一句,“刚那姑娘怎么样啊?”

“可能刚来大城市吧,好多流程不懂,不过该带的证件都带了,也不像别的缠人的客户一样事情多,来来回回好几趟都带不齐。她挺麻利的。”姑娘捧着一碗汤面,“看着很年轻,怎么啦,你又想给你儿子介绍对象了?”

保安大爷笑了两声,“可不是嘛!”

“哎哟,柴叔,您真是操碎了心。”

柜台小姐笑了两声,“你们家那个祖宗呀,估计又是嫌弃的。”

被称作柴叔的保安也乐呵呵地笑,摸着下巴,“得嘞,要到手机号了,回头让那姑娘过来读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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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回去后,带王岩吃了一顿火锅,又帮着王岩开了一家小宾馆的房间,让他明天再走。王岩拉着她,意思是喊她留下来,楚歌看懂了,手臂上开始发毛,随后笑着抽开了手,“王岩哥,你特意过来找我玩呢,一定累坏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儿还要赶车,我先回去了。”

“楚歌,诶,楚歌!”

王岩看着楚歌纤细的背影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的视野,不甘心地收紧了手指。

怎么着也得把楚歌娶回去做媳妇给他生儿子!不能让那些个外人觊觎!

楚歌逃一样回自己出租屋里,深喘着气,经历过陆在清,她忽然间看懂了王岩眼底的情绪。

有点令她觉得害怕。

楚歌双手抱在一起搓了搓手臂,随后去给自己洗澡,刚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手机就在震动。

她瞧了一眼,是陌生号码。

接通起来喂了一声,对面一个男声还挺好听的,冷冷的但是很有磁性,楚歌刚想问你是谁,那边就直接道,“过来面试。”

面试?现在?

“做笔试。”男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现在,尽快。做插班生走后门自己没点概念吗?”

啊?什么插班生,什么走后门?楚歌还愣愣地,对面就道,“成才学院成人大专你不是报名了吗?现在,过来!我还在学校里,最后接待你一下,半小时之内!”

随后挂了电话。

楚歌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不会是那个保安大爷帮她报名的吧?这回可真是遇上好人了!

楚歌头发都来不及擦,立刻按着成才学院这个名字打车过去,到那里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四点,有些教师开始准备下班了,楚歌在门口打听了一下,把那个给自己打电话的男人的手机号给门口保安看,保安指了指最高一栋楼,道,“5楼,你上去就好。”

楚歌道了一声谢谢,保安看她这么有礼貌,还笑眯眯道,“小姑娘别急,我们这儿四点下班,还有二十分钟,走过去够了。你慢慢走,别跑错方向。”

楚歌又道谢谢,立刻往着最高的教学楼方向走,她已经好久没来学校了,心底带着隐隐的激动,没想到真的遇上好人了,竟然肯给她安排成人大学,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到了保安所说的大会议室的时候,楚歌还像着初中一样敲了门,在门口清清脆脆喊了一声报告,听见里面传出一声轻笑,随后有个好听的男声道,进来。

比电话里还好听。

推门进去,楚歌愣了。

“看什么看?”柴业坐在最上面的讲台边上,指了指下面的几张桌子,“坐下,做笔试。”

楚歌喊了一声老师好,喊出口又觉得尴尬,眼前的男人看着很年轻,自己这么喊是不是把他喊老了?

岂料柴业听了反而微微笑了一下,他大概习惯被人喊老师了,态度稍微转好,“坐下吧,随便做几张试卷,不用紧张。”

楚歌立刻坐下,一边做题目,一边紧张,可是好像这些题目都是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内的,她居然都做得出来。

楚歌有点欣喜。

柴业在一边又随口问了一句,“初中文凭?”

“嗯。”

楚歌握了握笔,丢人吗?不丢人,她不偷不抢,就是过来学知识的。

看见楚歌把背挺得更直了,柴业又咧了咧嘴角笑说,“你就是我爸介绍来读成人大专那个?”

“啊!”楚歌有些意外,原来是保安大叔替她开了后门,还这么快替她解决了,“那个是你父亲吗?那我……”

真是太失敬了!下次该去好好谢谢老先生,她还一直喊人家大爷呢……

“不用这么客气,他和我说你想读书但是因为家里条件没读成,你是贫困户口吗,我们学校有名额可以赞助你,不用你出钱。”

楚歌受宠若惊,“有……有要求吗?”

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柴业又笑,冷冷的人笑起来还怪好看的,“有啊,你成绩必须保持在很高的水平,能行吗?”

刚刚给她的试卷是测试她初中水平如何的,看了一眼似乎都是正确答案,可能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是个用功刻苦的女孩。

楚歌站起来连连说了好几句谢谢,柴业摆摆手,“那这样,明后天来学校办理一下手续,因为你是我爸塞进来的人,别的也不用多说,去谢谢我爸吧。虽然他平时也很喜欢塞点人进来,大概是年纪大了善心无处发。”

楚歌红着眼眶,感觉自己突然间接受了这个社会给予她的好多善意,不再是以往的冷嘲热讽,让她心里一酸,有点想哭。

柴业看了她一眼,又道,“试卷做完,填个表格就可以了。”

楚歌很乖地说,好。

这人像一只小白兔。

这是柴业对楚歌的第一印象,心说自己父亲肯定是流浪猫狗救助习惯了,连着小白兔一起施善心了。

后来填完表格,楚歌上交的时候,又说了句谢谢,又生怕自己手里的好运溜走,对柴业很恭敬。

柴业微微皱眉,随后道,“叫楚歌?”

“嗯。”

“过来,我先给你上第一课。”

柴业扬了扬下巴,声音清冷,“没必要觉得自己很渺小,人人平等,你大可以抬起头来堂堂正正面对所有人。有的时候将自己姿态放低,反而给了别人侮辱你的机会。虽然我不会这么做,但是这社会上总有欺软怕硬的人。你得学会保护自己,其一就是让你内心变得强大起来。”

楚歌怔怔看着柴业,随后握紧了身侧的手指,许久回复他,“柴老师,我知道了。”

“嗯,回去吧,我明天喊人通知你来学校办手续。”

楚歌脑子里不期然想到了陆在清那张白白的冷冷的脸。

她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有机会重新读书了,是不是……可以学会唱英文歌了呢?

楚歌在回去后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给自己的大姐打了个电话,说是大姐,其实就是老鸨,但是楚歌不懂,因为那个大姐还曾经给过她钱让她有地方可住,所以后来面对大姐的邀请,楚歌没多想,心眼单纯,从了。

直到接收到陆在清的嘲讽,才慢慢明白,原来,这是卖。

就是拿自己的身体,和男人的钱,做交易。

她不懂大姐算不算坏人,若是坏人,一开始为何无条件给她钱,若是好人……为何骗她做这样,令人不齿的行当。

楚歌似懂非懂,原来好人和坏人的定义从来都是相当模糊的。

就像陆在清对她好吗?挺好的,有钱都给她,可是他也很坏,想尽办法侮辱她。

楚歌沉默,跟那个大姐说了自己这阵子不去了,大姐道,“楚歌,你干啥不来了啊?和陆少拗断了?”

楚歌说,“他可能不会再找我了。”

“哎呀楚歌,多少人想要个厉害的金主,你就这样放跑了!”

大姐急得使劲开导楚歌,“你可别想不开啊,你这是不想干了吗?你要是不做这个,接下去干啥?”

楚歌说,“我想去读书,读成人大专。”

“哎呀娃子,现在多少名牌大学出来的过来我们家找金主卖自己,你咋想不开去读书呀!”大姐着急了,“算了……你要真不想做了,就不做吧,你也不容易。要是缺钱了,你找我姐姐我,我给你安排点不出台的酒水单子,这样行吗?”

她还是不想放跑楚歌,便委婉地来。

不过她并没有让楚歌签那些合同,类似卖身契,几年几年都得为了男人出卖自尊,她最开始只是给楚歌拉了一单生意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内心那么一点可怜的同情,看她入社会被欺负地太狠,就稍微放低了自己的手段。

然而这些同情最终还是将楚歌推向了卖身的深渊,从这方面来说,的确无法判定这个大姐到底是好是坏,或许一时的同情,只是出于内心那么一丁点波动,将自己置放于高于别人的上帝位置稍微施舍一点点善意的时候,没准能获得一些平时得不到的自我满足感。

楚歌挂了电话,起身再次去了学校,这一次她选择坐地铁,因为她不去做那种事了,意味着有段空窗期,钱得省着花。

她想着等自己读书的课程表具体定下来以后再去打工,两份工,养活自己也不算太困难。

******

这两天楚歌终于开始重新融入校园生活,柴业倒是对于楚歌如此认真的态度感到吃惊,得知她下课还要去兼职的时候,柴业喊住了她,“楚同学?”

“老师?”楚歌立正,喊了一声,“您找我有事吗?”

柴业在学校里一直都是冷冷地,看着就矜贵,楚歌没想过大庭广众之下他会喊自己,感觉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了。

柴业本人倒是无所谓,问了一声,“你在打工?”

“嗯。”

“家境有那么难吗?”

柴业下意识说道,“要不要当家教?辅导五六岁小孩做作业那种。”

楚歌眼前一亮,“真的假的!我可会哄小孩儿啦!我就有个五六岁的弟弟,特别听我的话。”

柴业看楚歌那个表情,点点头,“嗯,那晚上你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见见。”

楚歌愣住了,回过神来又有些欣喜,“柴老师您的手机号码……”

“上回打你那个就是,你存一下就好。”

柴业说,“那这样,晚上五点见。”

楚歌一颗心砰砰直跳,感觉自己这阵子接二连三遇见了太多好人,以后会不会把运气都用光了?这么一想她还有些惶恐。

果然,到了晚上,倒霉的事情就来了。

柴业带她去见了一个好朋友,那个朋友就是荣泽,荣泽领着自己私生子往楚歌面前一戳,看见她那张脸,当时就笑了!

他道,“哟,这姑娘,看着有点眼熟啊?”

楚歌不安,握紧了拳头,眼里露出些许惊慌,像是在害怕他继续说下去。她不想被柴老师知道自己曾经……曾经有过那种经历。

岂料荣泽压根没搭理楚歌的慌张,面对柴业疑惑的询问,荣泽故意道,“陆在清身边那妞儿啊,唱最炫民族风那个吧?几天不见搭上柴业了啊?”

柴业的表情一变,像是有点出乎意料,扭头去看楚歌的时候,楚歌脸上带着惶恐,张嘴不知道如何解释,荣泽见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咧嘴笑了笑,“柴业,可别被这个女人给骗了,她之前什么样你知道吗?”

楚歌眼神闪躲,荣泽最喜欢看她这样假面被人揭穿的模样,冷笑了一声,“你来给我儿子辅导?你这种人,真的不会教坏小孩子吗?”

柴业清了清嗓子,“我看她学校读书挺认真的。”

“柴老师,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啊。”荣泽笑着上前搂了一把自己的兄弟,将柴业从楚歌身边带走,然后他的儿子就和楚歌面对面站着。

荣泽的嘲笑声传来,“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坏心眼的人,给你一天机会让你试试,你要是能扛下来,你就来给我儿子做家教,要是不行……”

荣泽盯住楚歌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想看她求饶,“你就给我连着柴业的学校一起滚出去——少他妈来祸害我兄弟!”

楚歌一怔,随后喃喃着,“我没有祸害……”

她根本没做那种事情。

柴业和荣泽站在一起,这会儿楚歌倒是看不清楚柴业的表情了。

好人和坏人的界限,在某个时刻,是可以随时融合的。

楚歌在一起深刻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她没说话,荣泽带着柴业出去打高尔夫去了,就留着他的私生子和楚歌对视,随后小男孩道,“你穿的好穷酸。”

楚歌点点头,“嗯,我家里不富裕。”

小男孩嘲弄地挑眉,“真有意思,怎么会有人这么肆无忌惮承认家里穷,不觉得丢人吗?”

“丢人吗?”

楚歌轻声道,“可是我也……没偷没抢啊。”

小男孩一愣。

过了一会,他才转头气鼓鼓道,“我叫荣易,你叫什么?”

“我叫楚歌。”

楚歌上前,问荣易,“你现在学到哪里了?晚上有作业吗?做完了吗?”

“你怎么这么快就入戏了。”

荣易也没多抗拒,牵着楚歌往书房走,荣泽家里很大,想来也是富家公子的别墅,装修自然不会差。他拉着楚歌到了一间书房,里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红木香,荣易指了指中间一张桌子,颇像一个大集团老板的办公室,“那是我的书桌。”

楚歌愣住了,太豪华了。

荣易像是炫耀似的,不屑地看着楚歌,“没见识过吧?你这土妞儿,我爸爸怎么会给我找这样的家教。话说你化妆了吗?”

五六岁的小孩子,怎么说话就这么伤人,他平时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啊?

“我没有。”

楚歌摇摇头,陆在清不找她了,她就不化妆了。

“我之前听我爸爸提到你和陆在清叔叔。”荣易跳上去,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小大人的模样瞧着楚歌,眉眼里带着些许讽刺,“你和陆在清叔叔是那种关系吗?我常听大人说起的那种。”

楚歌脸色一白,想找个别的话题,上前看了眼作业簿,“来,我们不如先看看作业怎么样?”

“我不。”荣易抓了一把楚歌的袖子,“说呀!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是不是专门骗男人钱为生的?”

楚歌握紧了拳头,小孩子还在喋喋不休,“难怪呢,我觉得你就是看上陆在清叔叔了,用大人的话说就是套牢,对不对?我爸爸说你不是什么好人,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什么都不是。”

忽然间听到楚歌一句带着颤音的话,荣易身体一僵,他抬头,看见女人的眼眶微红,但她忍着自己所有的情绪。

只是重复了一遍,“我什么都不是。你不用问了,也跟你没关系。”

明明开口嘲讽的是他,可是荣易却觉得自己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样,什么好处……什么快感都没捞着。

小男孩怔怔看着楚歌的脸,随后不说话了,隔了好久他才道,“对,我知道,你在我们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你别自作多情。”

楚歌回了一句嗯。

荣易的表情更臭了,“闷葫芦!”

楚歌没说话,低着头,在帮荣易检查作业,虽然她文化水平不高,但是荣易这种基础的入门作业她还是可以解决的。

后来楚歌用铅笔替荣易画了几个圈出来,“你这里,这里,算错了。”

荣易瞪大眼睛,看着楚歌的脸,“你还真的帮我检查作业了?”

楚歌很认真地在对面抽开一把椅子来坐下,“嗯,柴老师就是喊我来给你做家教的。”

荣易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口。

后来楚歌把作业本推过来,“你这里,不能这么算,我们初中老师教过我的,得用方程式代入。”

荣易满脑子都是问号,“什么方程式?我看不懂,我才六岁,我不要读书!不要学习!”

楚歌有些着急,“读书多好啊,我想读,我还没法读……”

荣易小孩子脾气上来了,“你懂什么!读书就是为了让我变傻!你那是没钱读书,能跟我一样吗!”

楚歌脸色一白,没说话。

荣易又看了楚歌一眼,视线看向别处,“反正我,我不读书。我爸爸喊我读书,就是为了让我变傻,他不喜欢我,我就是个私生子……”

楚歌在一边轻声道,“没有。你爸爸肯定喜欢你的。”

荣易一愣,继续闪躲着视线,但是声音明显放软了,“你……你怎么知道?”

“你爸爸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要给你找家教呢?”楚歌指了指自己,“我是因为你爸爸需要一个家教来陪你,所以才会被柴老师喊过来帮忙的呀。”

荣易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怪异的神色,随后他轻轻喃喃着,“你乱说……”

楚歌摇摇头,一脸认真,“我没有乱说,我也只是说出我的看法而已。你也可以继续认为你爸爸不喜欢你。”

荣易脸一拉,“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没有情调!”

楚歌疑惑,“情调是什么?”

荣易露出了无语的表情,“算了,当我没说。”

他小小年纪,倒是很喜欢摆出一副自己是大人的样子。

一边的荣泽和柴业在外面打高尔夫,荣泽抛了抛手里的高尔夫球杆,随后笑道,“你知道楚歌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柴业皱眉,“你想说什么?”

“出来卖的啊。”荣泽笑了两声,“之前跟着陆在清呢,现在陆在清不要她了,估计缠上你了吧?”

柴业抿唇,隔了好久才道,“她没有勾引我。”

“哦?”荣泽罕见地挑眉,“那估计是还没开始吧,总之你要小心,这女人的真面目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她指不定等时间久了,慢慢就让你对她上心。”

柴业眼神闪了闪,道,“嗯,我会注意。”

荣泽意味深长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两个小时后,楚歌和荣易推开书房的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客厅里喝茶,姿态悠闲地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的陆在清。

楚歌脚步一顿,心尖就这么颤了颤。

她低下头去,握紧了拳头,想像个影子一样飘过去的时候,刚路过沙发,边上伸出一只手来。

五根手指钢筋一般直接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楚歌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陆在清另一只手支着下巴,颇有兴趣看着她,白净的脸上挂满了乖戾和嘲讽,又漂亮,又凶狠,“哟,好久不见啊。”

楚歌一颗心砰砰直跳,完全没想过陆在清居然会出现……为什么……?

她抬头慌乱地去看荣泽和柴业,柴业倒是没说话,不过荣泽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让楚歌明白过来。

是他喊的。

他和陆在清关系不错,所以故意喊来了陆在清,就是想在柴业面前,让她丢脸。

楚歌瑟缩了一下,低头轻声道,“陆少,好久不见。”

声音还是那副柔软的腔调。

听得陆在清心里像是有只猫在挠。下一秒他也没顾忌,伸手直接用手指去挠楚歌的下巴,两只手指像是勾着小猫脖子似的,那动作无比轻佻,楚歌颤了颤,猛地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陆在清一把抓过去,她就这么跌在了他大腿上。

楚歌的个字并不高,一米六都是满打满算的了,陆在清随便弓个背就能把她整个人罩住,楚歌被陆在清这个动作弄得不敢动弹,随后想站起来,又被陆在清一把按了回去。

她以一种相当屈辱的姿势被陆在清摁在怀里,楚歌急得声音都细了,“陆少,别这样……”

“你在跟我提条件?”

陆在清跟听见什么稀奇话似的,挑了挑眉,随随便便笑两声就吓得楚歌不敢乱说话,当着柴业的面,楚歌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没了。

辛辛苦苦,在柴老师,在学校面前,想维持自己不是个坏人的形象,在遇见陆在清的那一瞬间,就崩塌了。

楚歌觉得自己有点难过。

好吧,不是有点,因为描述水平不高,她无法形容有多难过,只是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了。

瞧着楚歌不说话,只是咬着下嘴唇,陆在清便啧了一声,“得亏你是个女的,你要是个男的估计也是个娘娘腔。”

“我不是……”

楚歌总算轻轻说了一句,“陆少……您放开我……有人看着。”

“咦?”陆在清又是一声反问,“怎么,有人看着不乐意了?你以前陪我出去吃饭唱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

楚歌抬头,“不……不是的,陆少。你也说了,那个是以前……我现在不是……”

她一本正经老老实实说这种解释的话的时候,还居然有点说服力。

陆在清被楚歌这个台词说得一愣,回过神来狠狠掐住楚歌的咬,“然后呢?我说停了吗?老子现在把钱砸你脸上,你不干?”

这话已经是无比羞辱人了,柴业皱了一下眉头,“在清,这样不好。”

陆在清没听见似的,嘴角还挂着冷笑着,大抵是让柴业别替这种女人说话。

没人帮忙,楚歌擦了一把自己眼睛,摇摇头,“我不做了,陆少,我不做了……”

陆在清张着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

别人说不干了那是欲拒还迎。

偏偏楚歌是很恳切甚至低下地说着,“陆少,我不做了……那不是什么好事情……您别找我了……要不,我,我把钱还您……不够的,打欠条也行……”

她说那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说要不打欠条也行。

陆在清一下子懵了。

他想过很多种羞辱楚歌的方式,毕竟在他眼里楚歌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在意,所以那些锐利伤人的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如同信手拈来一般随意,他没想过楚歌的感受。

但是此时此刻,楚歌认认真真和陆在清说,“您别找我了,这样不好。”

陆在清感觉自己倒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虽然没做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是好像面子有点挂不住了。

他冷笑了一声,用力掐住楚歌的腰,“你现在是在求我?”

楚歌咬着下嘴唇摇摇头,她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觉,只是这样的确不好,拿着陆在清的钱,用自己的身体去讨好他……楚歌现在认为这是一种耻辱。

想到这里,她便抗拒了一下,“陆少,算我求您的,您身边一定不缺女人,我……我也没什么好的,我文化水平低,什么都不懂……”

听她这样贬低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陆在清有点阴郁。

干脆伸手直接把楚歌的脸抬过来,咬牙切齿道,“有你说结束的份儿吗?”

楚歌吓了一跳。

柴业在一边皱着眉,“在清,够了,别这样了。”

“她还是个学生吧?”

听到柴业出声帮忙,陆在清咧嘴笑了笑,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令人觉得心惊的寒意,“学生妹做这行的可多了,你说,我怎么判定你是不是另外找到了给你更多钱的金主,才一脚把我踹了呢?”

他说的像是楚歌不要他似的。

可是分明每次都是他让她滚。

楚歌听见了陆在清的话,立刻红着眼睛解释,“陆少,您怎么能随便说我坏话呢!我没有——”

陆在清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跟他吵架的方式,还觉得有些新奇,不知怎么的居然笑了出来。

也可能是怒极反笑。

“我说你坏话?你要笑死我吗,你也配我说你?我?说你?”陆在清指了指自己,又用一种无畏的眼神扫了扫楚歌的脸,轻飘飘一眼,就让楚歌觉得被扼住了咽喉,不顾柴业在场,陆在清道,“晚上荣恒馆。”

这是陆在清的公寓的地点。

楚歌一听,心尖立刻瑟缩了一下,陆在清这是摆明了侮辱她。

楚歌拼命从陆在清那里逃出来,站在一边,红着眼睛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陆在清吹了声口哨,像个无赖似的,“整,继续整。反正到了晚上还是得脱光。”

楚歌动作明显颤了颤,后来红着眼睛看了站在一边的荣易一眼,小孩子也目睹了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一切,目光里带着吃惊。

那种吃惊,打碎了楚歌最后的防御。

女人死死握紧了拳头,声音颤抖着回复了陆在清一句,“我不来。”随后径直朝门口走去,出去路上走得急,还不小心撞到了荣泽。

荣泽条件反射就对着她的背影啧了一声乡巴佬不长眼吗,倒是让楚歌的脚步都跟着踉跄了一下。

后来三个大男人就看见楚歌抬手狠狠擦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没回头。

陆在清觉得楚歌可能下一秒都要哭了,但是她也没哭。

她就忍着声线的哆嗦,喊了一声,“柴老师,今天家庭辅导结束了,谢谢您帮我介绍工作,我先……先回去了……”

先回去了四个字,连着发音都在崩溃了。

后来楚歌踩着平底鞋抹着眼泪大步跑出去了,留下别墅里三个大男人加上一个荣易沉默着。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谁先开口说话。

是荣易先打破了平静,他说,“你们好像把我的家教弄哭了。”

陆在清哼了一声气,转过去继续陷入沙发里玩手机,“这种女人,鳄鱼的眼泪,信不得。”

荣泽站在那里神色有点复杂,“你这么快就接受她当你的家教了?确定不要换一个么?毕竟她这种身份……”

荣易去了书房,把楚歌给他检查的作业拿了出来,放在荣泽面前。

他一字一句,“这是她给我用铅笔勾出来的地方。”

荣泽愣住了,陆在清也往这里转了转眼珠子,后来不知道是要面子还是什么,继续冷哼没说话。

荣易说,“她在你们眼里或许不是个好女人,但她是个好家教。”

楚歌字迹清秀,不是那种练过的行家写出来的清秀——她没练过字,但是笔锋工整,明显是自己认认真真写字养成的。

荣泽忽然间觉得喉咙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陆在清怪叫一声,“给我看看?”

拿过来的时候,对上楚歌的字,一顿。

随后男人猛地抽开作业本,丢给一边的荣易,“不,不就是写字好看了点……切,多练几年你也能这样。”

“随便你们怎么想。”

荣易站在那里,过了好久扭头看自己的父亲,“爸爸,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但是我要楚歌做我的家教,我决定了。”

荣泽和陆在清都有些吃惊,倒是柴业没多意外,接触她有阵子,他发现了楚歌一直都是很认真耐心的性格,或许这个性格有好有坏,坏处是很容易被人欺负,然而好处就是——她的认真,也能传递给同样可以接纳她的人。

陆在清看了荣易一眼,又看了荣泽一眼,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就想阻拦楚歌接近他朋友,“楚歌家儿离你们家远,每天过来教你做作业,她估计都赶不回去。”

荣泽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

陆在清笑了两声,眯起眼睛来,漂亮白皙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又或许说,他可能在拿不屑掩盖别的情绪——“这不是废话么,她没钱,租得起市中心的房子?肯定在郊区啊。你们家在市中心,她每天回家估计都要打一个小时车。”

“哦。”荣易是个小孩子,一根筋,干脆直接道,“那,让楚歌住在我们家好了。我同桌家里请的家教也是私人单独的,包吃包住。”

有钱人的小孩子似乎都是这样的观念。

但是此话一出,陆在清的脸色猛地变了,赶在荣泽说话之前就直接斩钉截铁说了一声,“不行!”

荣泽和荣易父子俩扭头去看情绪忽然间激动的陆在清。

陆在清一拍沙发,“喊……喊那种女人住你家,你不嫌脏?”

荣易红了脸,嘿嘿笑了两声,“她今天来可能洗过头了……头发好香。”

小小年纪臭不要脸!

陆在清猛地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柴业道,“没事,我可以靠关系帮忙给她找一间市中心的房子,稍微便宜点。”

荣易没多想,“那好呀,麻烦你啦柴叔叔,你回去帮我问问楚歌一般固定什么时候来,我正好准备一下。”

咦,这臭小子好像开始认真接待楚歌起来了嘛?

陆在清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心说楚歌手段就是高明,一张单纯的脸骗小孩倒是一骗一个准。

再后来陆在清走的时候,柴业也跟着要回去,走到门口就看见荣易在问柴业要楚歌的手机号,说是方便联系。

还拉着自己的爸爸一块存楚歌的手机号码。

随后陆在清看着楚歌的手机号被输入到了荣易和荣泽的手机里,然后新建为联系人,楚歌俩字打了上去。

陆在清有那么丢丢不爽。

原本就他一个人有楚歌的手机号的。就他一个电话能喊来楚歌的。

现在好了,谁他妈都有了。

楚歌在回去以后,一个人窝在小的出租屋里大哭了一场。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这个世界上,似乎每一个人,都对她抱有恶意。

楚歌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后来她打开手机,看见有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那个名字太过熟悉,陆在清三个字。

他说,一小时之内来荣恒馆。

楚歌喃喃着,自顾自说了一句,我不去。

随后将手机关掉了。

楚歌不会使用高科技的手机,陆在清大手脚地送了她iPhone的最新款,楚歌拿在手里也鼓捣了好久才知道会怎么用。

不过平时她发发短信打打电话,基础功能已经足够了。

楚歌将手机一关,没几秒,手机又开始震动,铃声响起,是陆在清直接电话打过来了——

楚歌吓了一跳,按了接通,对面一道清冷的声音,“过来。”

斩钉截铁两个字。

陆在清他,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对待自己,好像每一次都笃定了她必须会听他的话。

可是楚歌觉得这种带着指令性的口吻,让她像是被人奴役了一样。

她躺在床上,说不出一句话来,可是对面陆在清一听她沉默,就不乐意了,“怎么没声音了?死了啊?”

他到底能恶毒到什么程度呢?楚歌对于陆在清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好像很有钱,一天赚的钱都是她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身边各种小姑娘都围着他转,他可以挨个摸过来。

楚歌觉得陆在清很可怕,她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是什么,只是觉得陆在清很可怕,说许深入接触,会更可怕,所以她才想着……要不尽早远离陆在清吧,她怕自己……受到伤害。

可是陆在清就烦楚歌这种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半天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简直闷死了。

他道,“过来,我靠。搞得老子每次睡你都是强迫你一样,拜托,你可是又拿钱又爽的那个好吗?老子今天不碰你行不行?”

楚歌瑟缩了一下,“你……你不碰我,你喊我干嘛?”他们之间,又没别的事情了……

陆在清嘎地一下愣住了。

靠,臭娘们儿,倒是挺会说话啊。

陆在清道,“怎么,睡过几次这么没交情?楚歌,我心情不好你来陪陪我都不肯?得了,我白对你这么好了,给你买手机,买化妆品,买衣服……”

楚歌心软老实,没坏心眼,一听陆在清给她买了那么多东西,一下子又开始内疚,隔了一会她才轻声道,“那……那是你给我买的,我……我也没求着你给我买。”

陆在清都想掀桌了,这人说话怎么老实到了不按常理出牌啊!

陆在清头一次跟人吵架都这么无力,直接开始耍无赖,“怎么,我给你买是因为我觉得你可爱,所以我想对你好。你别说是不是我自己主动给你买的,结果就是我的确给你买了伐?我给你买了,我就是对你好,你有别的反驳的话吗?”

楚歌被他说懵了,摇摇头,“没有。”

“没有就对了。”陆在清心说怎么这么累,但是都这么累了,不把楚歌骗过来爽一发,多亏?

他道,“那你现在过来陪我吧,我对你好,你也要对我好,对不对?”

楚歌为难了一下,认认真真小心翼翼说道,“那要不……以后,你,你别对我好了。”

言下之意,那她也可以不用对她好了。

这人脑子怎么一根筋!人家有直男直男,楚歌是他妈直女吧!

陆在清狠狠一拍桌子,“现在就过来陪我!就今天这一次!以后我俩撇清!我也不拿着对你好要挟你了,你正好还清我的人情,不好吗?”

楚歌想想有道理,还是被陆在清喊过去了。她一没经验二没门路,从来都不知道陆在清肚子里藏着什么主意,自然玩不过他那个老江湖。

过去前楚歌又保险似的问了一句,“你……你不碰我吧?”

陆在清冷笑,“不碰,碰你我就是禽兽。”

哦好,那楚歌相信了。

挂了电话,陆在清冷笑更甚,这女人居然问的出口“你不碰我吧?”这种不要脸的话,到底是真傻还是演戏?

单独来别的男人的别墅里,这已经很明显要面对发生什么了,她多问一句,有意思吗?

陆在清把这一切归结为楚歌故意的欲拒还迎。

这女人的手段,永远这么低劣。

******

于是楚歌过去找陆在清,简直就是小白兔送入虎口,一进门陆在清就压上来,门一关,楚歌想拉都拉不开。

陆在清家门是高科技,直接被他锁了。

然后楚歌看着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纽扣的男人,精瘦的腹肌,紧绷的背脊,那如同野兽一般凶狠的**,让她腿都要发软了,“你说了……”

“不好意思,我禽兽不如。”

陆在清咧嘴笑了笑,不顾楚歌挣扎,说实话,她现在这副表情,相当取悦他。

后来楚歌被陆在清拽着摔上了沙发,他不顾一切要了她,甚至还因为强迫而亢奋着,楚歌嗓子都哑了,只是重复着一句,“你说了,不会碰我……”

“男人的话什么时候可信了?”

离婚你提的,夫人走了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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