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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端王府，世子妃从侧门引了他们两个进去。

“如今府里杂乱得很，到处不成章法，咱们两家又……只能委屈妹妹妹夫了，千万莫怪。”

为了宋锦妤的事情，两家已经撕破脸了，柳云轻这个时候避人耳目放她们进来，也是担着风险的。

柳令漪感念道：“姐姐哪的话，你是替我们着想，我们懂的。”

推开厢房的门，柳令漪四顾打量，屋子破败发霉，桌子上更是落了一层浮灰，想必是许久无人问津了。

宋锦妤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不过是几日没见，她已经是瘦的皮包骨。

听见动静，她强撑着支开眼皮，“二哥，二嫂，你们来了……我还以为到死都再见不着自家人了呢。”

她扯着床帏勉强坐起来些，如此简单的动作，她却好像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柳令漪和她虽然有仇，可以她的性子，却也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只冷冷道：“妹妹有什么话便直说吧，咱们都省些力气。”

宋锦妤面色灰败，目光空洞地望着她，像是在和她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

“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做了许多错事，自我出生起，便被祖母养在身边，每一日都活得战战兢兢……再大一些，娘便告诉我，我有今日的境地，都是因为二哥和嫡母，因此我从小就恨上了二哥。”

宋锦妤嗓子干涩，猛咳了几声后，又对柳令漪道：

“我本以为天下女子都和我一般艰难，可打我第一次见你才知道，女儿也可享尽尊荣，也可独当一面，偏偏连二哥那样的花丛浪子也对你一心一意，我又羡又妒，又想为自己挣一个前程，才做了这许多蠢事。”

她霍地坐起身来，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要去拉柳令漪的裙摆。

宋禧上前一步，直接一脚踢开她的手。

宋锦妤跌回到床边，哽咽不能自已：“只是我的儿子，他才刚睁开眼看一看这个世界，他是无辜的，求二哥二嫂放他一马，我纵然到了十八层地狱，也会念着你们的好的……”

宋禧揽着柳令漪，冷冷道：“你害人的时候就该知道会连累子孙。”

宋锦妤咳出一口血，气若游丝道：“我……知道你们在查大哥大嫂的事，娘死后，她身边的下人一概发卖了，秀巧姑姑被我救下……她或许知道些内情……”

“她在哪？”

“就……就安置在青云寺里……求二嫂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帮我劝一劝二哥吧……”

柳令漪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道：“你始终不了解你二哥，就算你不说，他也不会对一个无辜稚子下手。”

她拉起宋禧的手，“我们走吧。”

宋锦妤痛哭流涕，喘着粗气喊道：“从前是我做错了……二哥，你别恨我！别恨我……”她无力地垂下手，没了气息。

宋禧神色幽暗，不知在想什么。

宋锦妤才出生的时候，正是苏姨娘对他最好的那几年，他那时常常抱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不放手，老夫人要带走妹妹时，他哭闹了许久，最后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小妹妹接回来，好好照顾她。

柳云轻将柳令漪送到门口，忽然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惊呼：“宋四姑娘殁了！”

柳令漪皱了眉，“怎么叫上四姑娘了？”

柳云轻叹气道：“世子因为这件事恼了你们家，已经给宋锦妤写了休书了，原本不等她死就要给你们家抬回去，还是我用名声不好给拦下了。”

柳令漪惊讶道：“宋锦妤到底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他竟这般凉薄……”

柳云轻也觉得心寒，“世子一贯如此，从前周氏盛宠生子，没了也就没了，没听他提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