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估计报纸不全。但是这事算是下定论了,就是明年要咱们加把劲!今年这么多,明年还要再多!”
“俺那大外孙说了,字面上的有一些是那王将军四处拉人给开垦的,小的看起来成果不大,但是人一多地一多。这账面就好看了,不管了,这事咱们就这样办!”
“等老李回来,我跟他说说。这各家各户的别出了,或者慢慢出少点!等事情明朗了再说!北边那块顾好,开春了东边跟山上抓紧起来吧!”
徐老爷子说完,想了想边说道“还有一件事,好事!我那女婿家有两个岗位的名额,一个轧钢厂给我那女婿的,一个秀娟那姑娘厂子里给留的!大外孙说送一個给咱们村,你们自己讨论下给谁!”
进城当工人吃供应量,还能农转非。这是天大的好事呀!
顿时在座十几个人都激动了!
“行了,别打什么鬼心思。我的意思是这个名额不容易弄,大外孙肯让给咱们村主要是给我老家伙长脸。但脸是我的,好处得你们给!”顿了顿又说,“我的意思是给年轻人,男女都成,别以为女娃娃出去了就不是自家娃!也别打什么鬼主意,咱们家家沾亲带故的,谁去不是自己人!”
“行了,你们商量商量!”
说完,自己就走了。意思很明显,我这边的不考虑!老爷子当书记,舅家外甥老丈人是会计,这三家人人口都少。
老爷子家两公婆,外甥家两公婆带几个娃,外甥老丈人家下面人口也简单。但是延伸过去也涉及到好几户人家,像徐老爷子堂弟跟他那边的亲戚,亲戚的亲戚。外甥家的堂亲等等!
这村子三十多户,连来连去都是带着亲的。本地土著就潘队长几家姓潘的,当年老潘一家逃难跑去河南投奔老于。后边老潘带着往这山沟沟扎根,后边外来的又跟姓潘的联姻!
总之,姓氏杂乱祖籍北平、河南、河北,但是都是亲戚!
徐老爷子打开屋门,见外边几个小年轻蹲在门边偷听呢,笑骂着“想听敲门进去,蹲这像啥!”
一个十几岁的小年轻笑了笑,低声问道,“大爷,这真的能进城当工人?”
“你就别想了,没看我都出来了!”
小年轻失望地挠了挠头,挺不好意思的。
“瞧你那出息,过两年都要娶媳妇的人了!以后机会有的是!出息!”徐老爷子低声道。
小年轻给灌了碗鸡汤,顿时阴转晴。然后跟着旁边几个小年轻就走了!
看着门口晒太阳的老人小孩,心里感慨道,老人都要老了,年轻人走一个,村子里就要少一户。
全村一百二十多口人,有四十多个孩子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而剩下的也有十几个没有下地干活的能力了,只能给分配点轻省的活计!
土改之前,因为燕山村人口缺失太大,徐老爷子跟一块逃荒过来的人私分了那些无主之田,土改后基本也没有什么变动,各家各户按人口数量、壮劳力分田。
直到成立农村生产合作社,各家各户积极加入集体,自愿将自家大型农具、牲畜作价入社,土地入股,由合作社统一支配经营。对于生产也比较积极,而村合作社的自主性也比较强,按劳分配。加入、退出集体以各人自愿为主。
直到今年人民公社化试行,取代了农村生产合作社,实行单一的公社所有制和政社合一。集体对于私人平账,抹除掉个人对集体的欠账,公社范围内实行平均分配,对生产队的财产、产品实行无偿调拨。
徐老爷子坐在打谷场边上,想着今年发生的事情,也想着附近村落试行公社化的的矛盾与摩擦。
村里一百二十一亩地,今年总产量37500余斤,交完公粮也就三万斤左右,扣除种子、储备,人均一年二百斤多一点。
也就堪堪够村里的人填饱肚子。
而让这三十多户人家家里有余粮有底气的,是老潘带着开垦了村子北边山后的一块四面环山的山坳的三十多亩。还有东边山上土匪窝那边的二十多亩山地!
再往东还有一片几十亩的荒地,暂时也就开了十几亩。
这些都是当初一群人最终跟着潘学之往这里扎的原因。这燕山村,连接外面的仅仅一条山路,还崎岖难走。民国时期因为剿匪,把村里的原住民给剿了,因为根本不存在土匪!
也就依靠着这几十亩地,按规矩均分!就算是分粮之日刚出生,还是只剩下一口气,那么这些出产都有你一份!所以,每家每户一年也能攒个一两百斤粮食!
桌面上的储备粮已经被需要救济的村民们领取了,账也因为公社化抹平了!
桌底下,或者说山上倒是还有一年多的出产!
要不是因为有账面下的那几十亩地,徐老爷子想着今年这年别说吃肉。过年不饿肚子算好了!
……
林信文是被几个小家伙吵醒的,冬日太好睡了,虽然这两天没下雪!
醒来看着杨清跟姥姥正在准备傍晚祭灶神的贡品,随后出门看看老五老六两个小家伙跟几个村里的孩子蹲在院子里玩。就没搭理他们,自己出去随便溜达溜达!
漫无目的地瞎走着,遇到人就停下打个招呼,单凭这两年的记忆也认不了几个。
都是大哥大姐、大叔大婶地喊着,也有人主动跟他说清跟姥爷家是啥关系。同龄人倒是没几个,年纪跟信武杨晋差不多的倒是很多!
远远望去,前面就是麦田了。因为前几天下雪,这会冬小麦像是长在雪地里一样。冬日里难得一见的一抹青色!
静静现在麦田边上看着这一片麦田,村落建在入村处。而麦田在村落后面,麦田四周都是被雪覆盖着的白茫茫的山…
看了一会,发现不远处山腰有几个人结伴下山来。没一会几个人就到山脚下了,扛着农具往林信文这边过来了!
“伱是大爷家外孙吧?”
走在前头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对林信文笑着问道。
“誒,对。哥,我叫林信文!你们这是干嘛?”
“没啥事!你该喊我舅,不是哥!”那带头的年轻人笑道。
旁边几个都笑了起来!
“辈分大嘛,徐英姐是我堂姐,我这大你一辈呢!”
“哈哈,舅舅好!”
“嘿嘿,好!你比这潘伯杰大不了几岁,喊我舅也没掉份不是!”这堂舅搂着身边的一个人说道。
这人看着跟林信文矮不了多少,就是面嫩。看起来还没林信文大!憨憨地说道“哥,我今年十四!”
“那比我小两岁!”
“你可别小瞧伯杰,人十四岁力气跟我差不多了!”旁边一个年轻人笑道。
林信文回道,“看着就很厉害,十四岁就这么高了。过几年不得一米八!”
旁边几人都笑着瞎聊几句,随后林信文陪着五个人一块往大队部走去。
走到大队部,瞧着门口聚了好多人。有人看着过来的一行人,嚷嚷道“大杰,大杰。书记喊你娘你奶进去开会了,你娘明年要去城里当工人了!”
旁边有人笑着附和说道“以后你们家就好过了!”
林信文一听,应该是姥爷把早上说的给一个进厂名额给送出去了。“真的?我娘要去当工人?”旁边潘伯杰被突然的惊喜惊到了,有点不敢置信!
“真的,刚刚他们在里面讨论呢!”
“哥,娘要去当工人了!”一个小家伙跑了过来对潘伯杰说道,这是人家弟弟。
“刚刚书记喊人去咱家让奶奶跟娘过来开会,说让娘去城里当工人!”
林信文看着这宽敞的打谷场,正面是一排房间,中间屋门给关上了,人们都凑在门口,这应该是会议厅,左右还有两间房子!
打谷场的左右两边也有好几间屋子,左边看着像是牛房还有牛棚。右边是放农具的房子,堂舅几人径直往那边去了!
“好了,书记说这次他外孙给咱们送了一个进厂的名额。我们讨论决定了这个名额给了张梅!大家也别嫉妒啥的,人张梅婆媳两养几个孩子不容易!”潘学之开门出来冲着打谷场的众人宣布道。
“这个决定是我们十二个人点头的,大家心里千万别心有怨言。至于…”
潘学之说着说着看到林信文,对着林信文说道,“大外甥,进去里面。你姥爷有话问你!”
林信文应了一声走进了会议室,“信文,来!”老爷子一看到信文就招手道。
身后潘学之跟着进来,转身把门又给带上了!
林信文大爷大叔一个个喊着点头示意,也不管叫没叫错。
“你那个进厂的名额具体需要怎么操作,进城以后住的地方,孩子读书还有其他的给讲讲!”
林信文听了姥爷的话,点头说道“姥爷,去轧钢厂吧!那边离我们街道近,我们家跟街道副主任也熟悉!轧钢厂看给分配什么活计……”
林信文看着前面站着的张梅婶子,笑着道“婶子,轧钢厂里面有可能给你分到车间,但是咱们干过农活的,里面那点活不算重!”
张梅刚哭过,红着眼睛笑道“不怕,重活也能干!”
“工人现在分等级,手艺越好赚的越多,我们院有个七级工,一个月八十多块钱呢!”不理在座的人惊讶这八十多块钱,又说道“只要厂子里把人收了,你要是住厂子宿舍,那么户籍归厂集体,应该算是那边街道,孩子方面的问题这个我不太清楚!最好就是让厂子里开个条子,然后到我们那边街道,让街道给个房子,以租的方式每月给点租金而已,然后孩子的户籍跟着母亲走。孩子就是城里户口了,粮本、副食本、读书、分配这些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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