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甡也不继续向前走了,直接原路返回,去了白水县。
他在白水县留下了一些粮食,给白水县令施粥救民的,但现在这粥也不用施了,直接安排这些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全都去隔壁澄城县吧。”
当然,这些普通老百姓还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流寇!
吴甡心中已经有了数,安置流寇最好的地方,应该就是澄城县了,只有在那里,才能让返乡流寇有饭可吃、有地可种,今后才不会再次造反作乱——
延安府。
洪承畴正在杀人。
他刚刚又杀了一个流寇刘六,以及刘六的心腹手下两百余人。“受降宴”的地面上全是鲜血,刘六的眼珠子死了也还瞪着,有点不肯瞑目。
贺人龙用脚一挑,那尸体翻了一圈,脸朝下,看不到他的大眼珠子了,画面才稍稍和谐了一点点。
洪承畴依旧站得远远的,不想让血污染上了他的官服。
贺人龙大步走上前来,低声道:“巡抚大人,贼酋已斩,外面的三千从贼怎么办?”
洪承畴迟疑了起来。
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对于贼酋可以做得到毫不犹豫的“恶即斩”,但是,对于从贼,就连他也下不了狠手。
因为这一杀可就不是几百人的事儿了,而是三千人啊。
“这些人杀了,有伤天和,不杀,本官也无法安置他们。”
洪承畴抬起头来,看着天空,陷入了沉思。
恍惚中,想起了几年前,自己还是陕西督粮道时,路过澄城县,富裕的高家村,那时候就有人问过自己一个问题,这流寇究竟该怎么办?
当时他给出的答案,就是一个杀字。
事到如今,他杀贼酋没有手软,但从贼该怎么办?谁能教他?
正感觉到彷徨,一个亲信过来报道:“御使吴甡来了。”
洪承畴精神一振:“那就太好了,吴甡手上有钱。”
两人见了面,客气废话省略掉一亿字,转入正题。
洪承畴道:“本官刚刚斩杀了贼酋刘六,但他麾下三千从贼,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发落,这些人,本官无法再继续杀下去了,吴御史,还请你从皇上给的内帑中,拿两万两银子出来,安置这三千从贼。”
吴甡一听这话,心里就发毛:“才三千人,你就要两万两银子来安置?狮子大开口么?”
洪承畴:“很多么?不多!耕地、农具、种子、耕牛,以及给他们吃上几个月撑到下一次粮食收获的口粮,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两万两都嫌少。”
吴甡:“……”
吴甡头皮发麻,还好有澄城县在背后给他撑腰,否则光是洪承畴这一次开口,就能给他重重一刀了。
“银子,本官不能给,但这三千流贼,本官可以安置。”
洪承畴:“咦?你有什么办法安置?”
吴甡有点小得意:“澄城县未受旱灾,可替本官分忧解难,安置一些难民和从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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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城县啊!”洪承畴刚刚还想起了澄城县,那个在大旱灾中一抹绿的高家村,还有那有趣的“天尊火锅节”呢,现在又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禁微微一愣:“澄城县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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