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唐
第三营是远程打击部队,不管是强弩兵还是投石机兵,都是典型的技术兵种,携带的也都是大型武器,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便没有近战能力。第三营的战斗人员,是其它战营的足足一倍之多,除开技术兵之外,另外还有八百战兵。
营尉樊忠,看着自右翼绕行过来的平卢军,冷笑了一声,在这样的地形条件之下,与他作战,简直就是找死。他麾下别的不多,就是弩弓多。除开八百战兵之外,另外一千二百名技术兵,可也都是配备了近战武器以及人手一把弩弓的,比起其它战营,他的远程压制,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更重要的是,这些绕道过来攻击他的平卢军,一旦踏进了这片滩涂地,行动受限,步履迟缓,便是弩弓活生生的靶子。
“列阵!”他举起了手。
八百战兵倏然上前,一面面巨盾落了下来,呈一个半弧形将所有的辎重车辆护在了身后,一排排的弩弓举了起来,而在盾兵们刻意露出来的空间当中,强弩被迅速地装上了弦,一支支粗大的弩箭被绞上了弓弦。
来犯的平卢军大约有三千人,樊忠回头看了一眼程绪亲自率领的第一营已经有一小半渡过了黄河,不由嘿嘿一笑,他只需要拖住敌人几柱香的功夫,第一营全军过河,这支平卢军,可就便想回去了。
候孝有些艰难地拔出了一条腿,心里不禁骂了一声刘信达的老娘。他不理解刘信达为什么要放弃己方的优势而主动到这个烂泥滩之中作战。他没有经历过棣州之战,并不能体会那种山崩地裂般的恐怖。但军令就是军令,不理解也要执行。
最开始的时候,候孝是骑着马的,但走了一小半,当他看到对面那闪着幽幽光芒的强弩箭头的时候,便立即明智地放弃了战马,与他的士兵混成了一团。这个时候骑在马上,只能成为对方明晃晃的靶子。
所有的盾兵走在最前面,但这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太多的安全感。
果然,当对面的强弩发出嗡嗡的震颤声,粗如儿臂的弩箭带着巨大的风声呼啸而来的时候,盾牌便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撕碎了。
如同先前任晓年进攻的时候遭遇强弩袭击时一样,他们只能祈祷命运之神的垂青。但问题是,任晓年进攻的时候,强弩攻击的距离较远,正面进攻的任晓年将队伍拉得很形,分得很散,直到反扑的敌人接触前的一刻,才重新聚集了起来。
候孝的不幸在于他是自侧面进攻,无法有效地展开攻击面,更重要的是,他的人太多了一些,距离敌人也近了一些。以至于那些飞过来的强弩,总是能带起一蓬蓬的血雨。
更重要的是,唐军的弩兵的射击技术,明显要比平卢军要高出了不少。
“趴下,趴下,爬过去!”最前方,一名平卢军官趴在泥地之上,手脚并用,向前爬行,他的这一举动,使得他的部下成功地避过了强弩的打击,有样学样的,后面的平卢军在遭受到了惨痛的教训之后,也齐唰唰地趴了下来。连候孝也不例外,老老实实的趴了下来向前爬行。
滩涂地上,立即便多了无数在泥地之中蠕动的虫子。
虽然速度大大减慢,而且很难看,但不得不说,却是最有效的。唐军的强弩不可能贴着地射过去。
一方静止不动,一方不停爬动,双方的距离不断地接近。
崩的一声,一名唐军手中的弩机发出了声响,最前面的一名平卢军在泥地之上挣扎了几下,就此不动。
强弩不能射击了,但士兵们手中的弩弓,却是可以瞄准着那些爬行的家伙们射击的。此时平卢军的先锋距离唐军还有大约五十步,这个距离,如果在平地之上,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能冲过去,但在这片滩涂地之上,需要花费的时间,便需要数倍的时间了。这使得唐军可以好整以遐地进行瞄准射击。
弩机的响声持续不断,爬行中的平卢军不时有人就此静止不动,或者受伤之后哀嚎不止。可即便是受了伤,他也只能继续向前爬行,否则后面的人爬上来,会毫不客气地从他的身上爬过去,那样子的话,下面的人,只会被活生生地压进淤泥之中被闷死。
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三十步,在这个距离之上,再这样缓慢地爬行就真是找死了。先前那个率先趴下去的平卢军官一跃而起,盾牌护在胸前,咆哮着向前奔来,说是奔跑,其实了不起也就是跨大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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