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韩泰为朋友忧心,焦虑道:“如果是窦侍郎,三郎的钱财怕是浪费了。须及早想个稳当些的办法。”
丁晋暗道惭愧:韩兄啊,这正是借重于你的地方。心中思付,脸上却露出黯然的神色,郁郁道:“小弟人微言薄,家中又无势力,老岳父徒有些钱财,也是无根无荫之家,除了窦大人或许会看在宋夫子的面子赏识于我,又能凭借何方贵人?”
韩泰皱眉想了想道:“三郎暂勿着急。我思付了下,你想走窦昭这条关系本也无不妥,其毕竟是进士科两位主考官之一,手握众士子荣华大权,说一句话便顶得别人十句百句。可惜的便是此人是出了名的‘避嫌’、‘清正’,如果你直接上门希求推荐,只怕是再好的交情也罢休,如果想走通这条门路,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丁晋忙做出恭敬的神态,站起来对韩泰拱手道:“望韩兄教我,丁晋感激不尽。”
“罢了!”韩泰苦笑道:“你我却是投缘,换做旁人吾懒得为他计较算计。”顿了顿,韩泰接着道:“不过三郎你先不要急着谢我,成与不成还是两说,我只能尽力帮你。唉,韩家虽然也称得上京门望族,但长安城内世族贵胄多如过江之鲫,为兄府上又算得什么?再说,此事单靠关系情面肯定行不通的,必须另谋奇策来打动窦昭大人。难!很难矣!”
丁晋出言道:“韩兄勿须为小弟事太过挂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至于结果,就看我的缘分运道吧。”
韩泰摇摇头表示不满意他悲观的话语,皱眉道:“三郎此话差矣,吾辈行事,如其不做便罢了,既然决心要做,便须全力以赴,务求将其办得妥当。你且不要泄气,此事成算我心中已有几分把握,不过现在还有些地方没有想得周全,容我再好好思量下。”
“此事乃小弟之事,怎能让兄长一人苦苦独思。韩兄请说出心中顾虑,晋不才,也许能帮兄长解惑。”
丁晋看火候已到,便用真诚的语气说了出来,如容得韩泰独自思考,免不了其思路走入其余岔路,与自己原先的计划南辕北辙。
韩泰沉吟片刻,似自言又似疑问地说道:“窦昭正直且爱惜声名,以财物直易其手中权私,必招心中反感抵御;但不用宝物打动其心,此人生性淡薄,又用何法来作为酬谢?似此等高位之人,大异常人,没有相应之利益,徒以巧言花言或情面关系,绝难撼动意志。”
“如何打消窦大人接收宝物时的反感?韩兄便是为此愁烦?”丁晋问道。
“正是。”韩泰烦恼道:“三郎话中似乎觉得此事不足挂虑?你却不晓得,往年也有那聪慧士子想到以进献珍奇收藏的方法来求得窦大人的推荐,可惜最后都功亏一篑,依我看来,便是坏在这一进一求太过直白急躁。对这位窦大人,因某些缘由,吾对其本性也了解一二,你当其真得不喜那些珍罕之物吗?如是不然,也不会落下个‘喜收藏’的雅名。可惜,他的这个心障不打通,我们不免要白忙活一场。”
丁晋闻言,哈哈笑道:“韩兄啊,你却是走进了牛角尖,如果只是打消其既要收礼又欲保持清名的顾虑,这有何难?”
韩泰精神一振,从座上站起身,喜道:“可有良策?”
丁晋手指沾过茶水,刷刷数笔在桌上写下两字,韩泰看着桌上渐渐干涸的字迹,疑虑道:“名?利?三郎,这两字又做何解释?”
丁晋笑道:“我刚才说兄长思虑钻入牛角尖,却不是玩笑之语,其实如何打通窦大人关节的办法,韩兄刚才话中已不觉间透露而出。不过韩兄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财物进献这一途上,却是忽视了既然此路难走,那为何不双管其下,双路并行。”
“双路并行?”韩泰闻言眼中一亮,脑海中已抓住了丁晋思想的部分内容,喃喃道“名和利,双路并行。。。。。。,用利打动其门,用名抚慰其心。”
“不错!正是此意!”丁晋也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看着韩泰道:“既然窦大人爱名,那就给他名;窦大人爱宝物,那就给其珍藏。名利双进,但还须分清各自施行顺序,且先赠之清名打消其厌感,再奉献贵物求得窦大人投李送桃。”
“妙,大妙!三郎继续讲下去,名之一物,又当怎样馈赠。”
“朝廷取士,律准权宦推荐有才之人,也是为了不拘一格选拔贤才,如其人果然富有才学经略,以后建立功业振兴国祚,则推荐之人也必面上涨光。窦大人所以畏忌推荐,应是顾虑被选之人如果不贤,则必然导致自己清名毁坏一旦。”
韩泰抚掌叹道:“正是此理!”
丁晋微笑接道:“那么,如果此人实有才学,能打动窦大人的爱才之心呢?”
“如此,窦大人顾虑是会甚少,但是不等于便会帮助此人进取功名,须知往年众多学子中,却也不乏才华横溢之士。”韩泰为丁晋泼冷水道。
丁晋不以为意,依然笑道:“从韩兄的话语中,小弟实能感到窦昭大人确是个极为爱惜羽毛之人,也许有万分之一的风险存在,他便会心有顾虑、百般托推,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再次迂回一二。”
“怎地迂回?”韩泰奇道。
“这却要拜托韩兄大力帮忙了!”丁晋沉吟片刻,缓缓道:“既然窦大人顾虑万一,吾等便再寻一大助力来向其推荐我,有了此遮掩旁人议论的梯阶上下,窦大人来日或是推荐或是提携于吾,传扬出去,那便是真正的‘爱才’、‘纳议’美名,不须有其他顾虑,然后再选其适当时机,献上珍物,大事便已成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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