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乂说得没错,锦城的牢房确实打扫得挺干净的,除了有空气中那股发霉的气味让人觉得有些不太舒服,还有就是房间有些简陋以外,一切都还好。
“冯郎君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吕乂站在牢房外,脸上带着些许的苦笑问道。
“还成吧。”
冯永点点头,指了指角落说道,“那里给我摆上一张榻,我不喜欢睡地面,怕冷。这冬日里的牢房也太冷了些,你若不想让我冻死在这里,最好给我几张羊毛毯子。”
“然后再给我摆一个火炉,还有,炭要用精炭,不然有烟毒,到时候我中毒死在你这里头了,你可就说不明白了。”
吕乂眼角抽搐,“冯郎君,榻倒是可以给你弄来,可是这羊毛毯子、炉子和精炭……却不是下官所能买得起的。”
冯永瞟了他一眼,鄙夷道,“知道你们是穷鬼!放心,只要你去冯庄里说一声,我府上自然就会出了。”
面对大汉这位最会来钱的郎君,吕乂这个锦城父母官没有一点反驳的底气,甚至暗生惭愧。
听到冯永说他自己出了,这才暗松了一口气,点头应下。
同时叹了一口气,这锦城令果然不好当。
若是换个普通的犯人进来,老子不搞得他哭着喊着“大人我错了”,我就不姓吕。
但一想起丞相下令关押冯永时的那种语气和神态,吕乂只能又是叹气一声。
看着吕乂逃也似地离开牢房,冯永试着推了推牢房的门,只见“吱呀”一声,开了……
“喂,喂,吕县令,你的牢房门没关!”
冯永在后头大声地喊道。
吕乂气急败坏地回头,额头青筋冒起,低声吼道,“不许喊!我不喜欢关牢房门,可以吗?”
“可以。”
冯永下意识地点头。
吕乂这才又满意地转身走了——还是没关牢房门。
冯永好奇地走出自己的牢房,发现没人来管自己,觉得当真是惊奇。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这个牢房冷清得很。除了他自己,只关押了一个犯人,而且就在他对面的牢房里。
“咦,这锦城的牢房卫生打扫得不错啊。”
冯永看到自己的牢房被打扫得干净,还以为是对自己的优待,没想到对面这个犯人的牢房竟然也挺干净的。
对面犯人从冯永进来就一直盯着他看,此时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不禁呵呵一笑,“可是冯郎君当面?”
冯永看到对方衣冠整齐,没有久不洗漱的邋遢模样,于是开口回答道,“没错,我就是冯永。你也是刚进来的?”
对面的人点点头,“比冯郎君早了一日。”
然后又反问道,“如何证明阁下就是冯郎君呢?”
冯永指了指自己,笑道,“以我如今这情况,谁愿意顶着这名声?”
“冯郎君之名,不但大汉众人皆知,就是其文传入北方后,连曹子建都惊叹其文如仙人临空,俯瞰苍茫。这等名声,只怕是谁都想要顶替吧?”
对面的人失声笑道。
“那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到这里来。”
冯永叹气。
“为何?”
“当街闹事,带领一众勋贵子弟打砸女闾,嗯,还是为了一个女子。”
“那可不就成了喜好女色的膏粱子弟?”
对方脸上却是带上了钦佩之色,“冯郎君为了与我见上这一面,竟然不惜自毁名声,当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我为了与你见面?”
冯永一头雾水地看向对面自作多情的男人,“此话从何说起?你又是何人?”
对面拱了拱手,“凉州梁四,见过冯郎君。”
“陇右冀县的梁家?”
冯永猛地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牢房大门,那边寂静无人。
梁四点点头,面带歉然之意,“北方来人,不便透露真名,小人在家中行四,故冯郎君唤小人梁四即可。”
“梁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冯永觉得当真是意外极了。
梁四叹了一口气,“小人也不明白,前日明明还是座上宾,昨日就成了阶下囚,世事无常啊。”
冯永醒悟过来,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我也是一样啊,昨日还是南征有功,今日就是入了牢房。”
同时终于放下心来,原来诸葛老妖把自己关押起来,原因在这里呢。
对面的梁四听到冯永这话,估计也明白过来了,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先生能代表梁家?”
冯永坐到梁四对面,隔着牢房的粗大栏杆问道。
梁四点点头,“毛布事宜,小人皆可作主。”
看来此人在梁家的地位不低,怪不得不敢透露真名。
冯永看着对方,问出一个考虑了很久的问题,“你们北方已经没有在用钱币了,打算用什么买我的毛布?”
梁四淡然一笑,“陛下不但说了不能用钱币,还说了要用谷物和绢布来交易啊。”
冯永倒吸了一口凉气,“粮食?你们也敢?”
梁四点头,“以前还能用钱币的时候,大伙自然是不敢的,但如今没有钱币了,除了粮食还能用什么?想来冯郎君手头里既然已经有了毛布,绢布也就看不上眼了吧?”
“还有,凉州别的不多,但马匹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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