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丁弃的计划,先搬走置放在仓廪中的粮草和辎重。
这是他和反秦的六国后裔讨价还价,好不容易才要来的一批辎重。已经三年,他的洪泽盗团没有更换过装备。甚至到现在,许多还在淮水上缠住秦军的洪泽盗手中,拿的是断刀断戈。
用大队人马牵制徐县嬴壮,带精锐部下夺取辎重,是丁弃此行的主要目的。
反秦?
这可不是他一个普通的楚国平民应该考虑的事情。楚国以灭亡多年,当年血气方刚,一腔子豪情早就冷了,丁弃成熟了,长大了,对于事情,似乎看得更加透彻,考虑的越加缜密。
如果不是他犯案累累,投降了也不会有好下场,说不定丁弃早就不干这盗匪的营生。
正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如果他洗手不干,就算老秦人不收拾他,那些六国后裔也不饶他。
实力最重要!
这是丁弃拼搏的了近十年总结出来的心得。手里这几千号盗贼,怕才是六国后裔最看重的吧。
当然了,仇也必须要报。
丁弃仔细研究过刘阚,得出的结论是:一个有点好运气的奸商!
仅此而已……
先拿到辎重,然后在离开的时候,顺手干掉这家伙,也就算是报仇雪恨了。对于刘阚,丁弃还真的不放在眼中。他早已经派出一百五十名盗匪,混迹在帮工之中,等待时机到来动手。
现在,时机已经到了!
侯三的大名叫做侯景,是最早跟随丁弃的洪泽盗。
说句心里话,丁弃对侯景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对他亲弟弟丁疾的信任。这家伙人如其名,是个猴精。善于察言观色,又是个拼命三郎。死在他手中的秦军,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值得信赖。
子时已过,皓月当空。
这并不是一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你对于丁弃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兄弟们,占领仓廪之后,迅速将辎重粮草搬运上船……到时候侯三带五十个人,随我接应老二。大家都听好了,行动要快。临了放一把大火,把这该死的仓廪和民舍全部烧了,然后迅速撤离。这里毕竟不是洪泽,也不是淮水,够咱爷们活动的地方,他娘的实在太小了。”
洪泽盗压低声音,回应丁弃的嘱咐。
不知不觉,众人已经来到了高岗之下。不过,高岗静悄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连个鬼影都没有。
丁弃不禁停下了脚步,“侯三,不是已经行动了?”
“许是已经结束了吧……一群木瓜而已,怎比得上大爷麾下强勇?大爷稍等,待我打探!”
木瓜,是洪泽盗的一种黑话,早先指那些被劫掠的客商。
到了后来,就成了那些凡是那些一受到攻击,就立刻束手待毙之人的代名词。
侯景从一名盗匪手中抢过了一支火把,迎着风,横摇两下,竖摇两下。片刻后,高岗上也出现了一星火光,似是回应样的竖两下,横两下……
“大爷,兄弟们已经得手了!”
丁弃不再犹豫,举起铜戈,压低声音道:“兄弟们,行动!”
洪泽盗虽然只是一群盗匪,丁弃也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可久经战阵,多多少少也有了些纪律。加之后来六国后裔派出人来帮助,丁弃对治理洪泽盗的心得,也就越来越深了。
虽然开始行动,但并不像一般盗匪那样的一哄而上。
三两成群,结伴依持,有条不紊但又极其迅速的穿过一排民舍,向高岗靠拢过去。丁弃冲在最前面,心砰砰直跳。只要拿到这批辎重,他和秦军对抗的本钱也就更足了。而那些六国后裔,定然会给他更多的支持,慢慢的,他要让洪泽盗不仅仅是纵横睢淮,甚至要驰骋大江。
眼见着已经到了半山腰,丁弃突然感到不对劲儿!
如果说仓廪已经被自己人控制住,到这会儿了,最少应该有人下来迎接自己,怎毫无动静。
“侯三?”
丁弃沉声喝道,可往日一叫就会响应的侯景,这一次却没有回答。
停下脚步,丁弃转身看去。一直跟在身边的侯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不见了踪迹……
“侯三,谁看见侯三了?”
洪泽盗一个个呆若木鸡,不晓得丁弃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来。左右看看,的确是没有看到侯景的影子。有一个洪泽盗嘟囔道:“大爷找他做什么?保不齐在下面拉屎呢。那家伙一向如此……只管冲上去就是了,难不成那小子还敢出卖我们?”
出卖!
这两个字,仿佛霹雳一样在丁弃耳边炸响,他蓦地惊醒,转身大声喝道:“撤退,兄弟们撤退!”
洪泽盗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丁弃十年的威名,加之多年的经营,让这些人本能的转身就要退走。也就在这时候,高岗之上突然间灯火通明,百余人在高岗上站立,张弓搭箭,对准丁弃等人。
一个面皮白净,看上去瘦弱单薄的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来。
“丁弃,怎现在才到?邵平在此,已恭候多时!”
丁弃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待看清楚那青年的样子,忍不住大吃一惊,,“撤退,中计了!”
话音未落,就听邵平厉喝一声:“放箭!”
嗡-
一阵弓弦颤响,紧跟着箭矢如雨点般飞向了洪泽盗。丁弃一边拨打雕翎,一边指挥人马向山下撤退。可不成想才走了百余步,眼看着就到了山脚。民舍中呼啦啦又涌出了百余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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