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也姓夫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子,见到孙秀荣后满脸堆笑,一旁的康怀顺和荔非元礼也挤出了笑容。
夫蒙管家说道:“哎呀,孙郎,着实怠慢了,今日上午我被镇守使派到演渡州办事,没想到却怠慢了孙郎,眼下已经重新收拾好了一间房舍,孙郎可随时入住”
孙秀荣说道:“有劳管家了,靠近马厩那处房舍就很好,无非是添置一些干草和桌椅就是了”
说着,就与杨守瑜两人扛着铜钱来到了那处房舍,推门一看,里面已经完全布置好了,大炕上已经铺设了干草,还铺上了床单,房舍里添置了一张八成新的矮桌,矮桌的四周有四个蒲团,靠近墙角的地方放置了一个大柜子,其它诸如脸盆等物也一应俱全。
此时,包括管家在内、外行官康怀顺、牙兵头目荔非元礼及其剩余几个牙兵全部围了上来。
孙秀荣见状,便笑道:“你等也知晓我从边中丞那里得了一些钱财,也罢,见者有份,每人一贯”
说完,不顾杨守瑜不停地使眼色,往这些人手里一人塞了一贯用钱,一边塞一边说道:“首次见面,多多包涵”。
作为夫蒙灵察的管家及牙兵,谁手里没有几十上百贯闲钱,特别是管家、康怀顺、荔非元礼,家底更是殷实无比,但孙秀荣这一做派却让这些人都眉开眼笑。
孙秀荣这么一做,起到了两个目的。
其一,他虽然初来乍到,但却很会来事,不是格格不入之人。
其二,他的钱财是两镇监军大使边令诚赏的,老子虽然初来乍到,但也是有大靠山的,虽然这个靠山明显有些失势了,但比起这些人来说还是只能仰视的存在。
“多谢孙郎”
“多谢孙郎”
“……”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或发自肺腑,或言不由衷的感谢声,孙秀荣这么一做,立即让眼前这人出现了分化。
按照边军的规制,就算你可以使用牙兵,但时间一半不会超过三年,三年过后,镇守使、守捉使都会将其下方到城、镇、戍担任下级军官,或留在府邸担任内外行官。
也就是说,眼前这些牙兵,最早的一批是三年前从跳荡营里遴选出来的,中间的一批则是前年遴选的,总数十人,最近的一批约莫四五人,都是与孙秀荣一起参见遴选的。
孙秀荣以两镇第一名的身份,一开始就不在镇守使府担任牙兵,而是“外放”(在其他不明就里的牙兵就是如此)担任伙长,一年之内就升任镇将,而放到其他人头上,至少要三年才能达到。
一见孙秀荣如此大方,特别是与他一起参加跳荡营遴选的那五人当即起了亲近感。
那管家有些尴尬,正想说几句场面话,此时夫蒙灵察的内行官王滔出现了。
“孙郎、杨郎,镇守使召见”
孙秀荣一愣,“上午刚刚见过,怎地又有召见?多半是自己在胡饼店见过边令诚并得到他的钱财的事已经惊动了夫蒙灵察”
而他的仆兵耿思都由于在双渠驿生病了,并没有跟着他们来到疏勒镇,而是在驿站养病,也没有人帮他们看家,家里头堆着这么一大堆铜钱就这么敞着大门也不行,于是孙秀荣便笑道:“诸位,对不住了”
众人自然理会,纷纷走出了房舍,孙秀荣掩上了房门,与杨守瑜两人再次来到了第三进。
还是在夫蒙灵察的书房里,夫蒙灵察也换了一副面孔,以前那种纯粹爱才但又有些施舍味道的神色不见了,而由一幅和蔼可亲的面孔取代了。
“哗”
王滔将夫蒙灵察身后一幅用绣着猛虎的绸布帘子拉开了,露出了挂在墙上的一幅舆图。
“咳咳”,夫蒙灵察轻咳一声,“二位,这是葱岭,这是葛罗岭,这是珍珠河,这是乌浒水”
“这些地方,特别是西边,南边,原本有大小国度几十个,不过眼下却被新崛起的大国大食征服了,但在珍珠河上游,还有拔汗那国心向我国,当然了,还有石国等国也是如此,不过那是龟兹镇监管的,这里就不说了”
“乌浒水上游,还有俱密、护蜜、罽宾三个大国也心向我国,我国在三处分别设置了至拔州、鸟飞州、修鲜三个都督府进行羁縻,拔汗那所在则设置休循州,这四地中又以拔汗那国最大,其占据着热海以南、珍珠河以北的广袤土地,以前四地都是由康怀顺联络的”
“四地中,拔汗那国信奉佛教,其它三国都信奉袄教,康怀顺也是袄教徒,今后还是由他联络,至于其中最大的佛国拔汗那,今后就由……”
说到这里,夫蒙灵察也在心里暗自盘算着,“说起来孙郎自然更为合适,不过杨郎的母亲是胡人,肯定也会胡语,说起来让他担任外行官也不是不行,不过眼下孙郎明显受到了边令诚的重视,若是将其放在府里担任牙兵恐怕不妥,还是杨郎老实,放在身边也安心一些”
“嗯,就由孙郎担任,这几日恰好有一桩大事要前往拔汗那国商议,我这里有一封用胡语写就的书信,就由孙郎送到拔汗那国的都城渴塞城,去之后,你什么都不要多说,拔汗那国国王自然会明白,届时,若是他提出要派人与你一起外出,你同意他便是”
孙秀荣点点头,暗道:“还藏着掖着,不过这也是夫蒙灵察的谨慎,多半是要联络拔汗那国一起攻打怛逻斯的突骑施人了,碎叶城的突骑施人肯定是由节度使盖嘉运亲自出手,但怛逻斯还是会像历史上一样进行奇袭了”
夫蒙灵察继续说道:“等阵王宣仪会将本府外行官的牙牌和文牒给你准备好,今后,你就是府中的一员了,至于杨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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