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解堂。
尤许正在和几位校尉议事。
其中一位校尉忽然道:“尤校尉,你刚才是将通济坊那桩案子派给了那个江舟吧?”
尤许笑了笑:“怎么,你是有其他意见?”
“那倒不是。”
那校尉摇摇头道:“这个江舟,我也早看他不顺眼。不过是一个低贱流民罢了,能进我肃靖司执刀,本就是走了大运,”
“如今我等被那砚山神女之事搞得灰头土脸,他反倒还立功了?”
他不屑地道,旋即又露出几分担忧:“但他毕竟是将军亲点,若是出事,我们是不是不大好交代啊?”
旁另外一人说道:“不仅如此,我听到一些传言,这个江舟,好像来头不小,并非什么流民,而是出自某个仙门,这才是李将军提点他的原由所在。”
有人笑道:“不可能,你也说了是传言,若他真是仙门弟子,想进肃靖司轻而易举,有什么必要藏着见不得人?还去假扮流民,就为了进来当个执刀人?”
“那也未必,仙门行事,本就高深莫测……”
尤许打断了他们的争论:“行了,肃妖靖平,本就是我肃靖司职责,巡妖卫巡妖查案,也是本职,本校尉不过是照例行事。”
“让你们这么一说都成什么了?难道本校尉还会故意为难下面的人,给人穿小鞋不成?”
几人一听,纷纷笑了起来,也不再讨论这件事。
不是他们想不到一些可能存在的不虞之果,恰恰相反,都是油里打滚多年的老吏,一些道道他们比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更清楚。
那个江舟究竟和上边有没有关系且不说。
退一万步说,他真的有李玄策做靠山,几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后果。
李玄策是南州肃靖司第一人不假,可肃靖司却不是他一人的肃靖司。
执掌南州这等重地的肃靖司,位不高,权却重,而且很要命。
多的是人等着他犯错,好将他一脚踹下来。
真的以为在大稷,有实力就能无所顾忌?
你厉害,多的是比你厉害的人。
……
吴郡一户人家中。
江舟一身巡妖卫黑色差服,对面是一个一身白孝的年轻妇人。
这就是当初街遇到的那个为救夫忍受疯乞丐羞辱的伍夫人。
她丈夫伍书生和乙三六的死法一模一样。
十有**是同一个凶手。
这就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伍夫人,这么说来,尊夫可能是那个妾室所杀?”
“肯定是那个贱人!”伍夫人恨恨地咬牙切齿。
这伍夫人姿色不俗,此时一身白孝,面带泪痕,如梨花带雨,颇有些我见犹怜之态。
不过江舟就像个木头一样,并不能欣赏到这份美。
对她的愤恨不置可否:“你说尊夫出事之后,就没有见过那个妾室?”
“不错,若非如此,她怎会在此时突然不见踪影?定然是加害亡夫之后逃之夭夭!”
伍夫人恨恨说道:“亡夫当初见她可怜,便接回家中,百般宠爱,但有所求,无有不应。”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狼心狗肺!”
这个之前江舟已经听她说过。
伍书生是在一次踏青回城的途中,在城郊遇到的那个妾室。
据伍夫人说,当时那个女人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倒在路中间。
这女人姿色绝佳,伍书生也不知是心生怜悯还是什么,就将她救回了家中。
女人醒来后说她遭遇了强盗,全家都遭了毒手,唯有她自己逃了出来。
这种漏洞百出的狗血套路都能相信,江舟除了认为那个伍书生是色令智昏,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然后发生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女人为报恩成了伍书生妾室。
不过人已经死了,江舟也没法鄙视。
又开口问道:“伍夫人,据我所知,尊夫曾经得遇高人提点,但他先是不信,后来却又出去寻那高人相助,这是为何?”
伍夫道:“官爷有所不知,亡夫遇害前,曾有恶鬼翻墙而入,亡夫遣下人追去,却不见踪影,”
“现在想来,那恶鬼分明就是那个贱人!当初恶鬼便是遁那贱人的院中才忽然失了形迹。”
“还有,那位高人交与亡夫的破鞋……法器,悬挂之时,家中安宁,偏偏那小贱人竟然要死要活地取了下来,亡夫当晚就遇了害,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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