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平府,大慈安寺,
佛堂正殿,佛祖像前。
三根小儿手臂粗细的檀香,插在一尊双耳三足铜鼎之上。
袅袅青烟,盘恒在这庄严佛堂。
笃!笃!笃!
荀少彧身着灰色沙弥袍,脸色平静的,跪在蒲团之上。
僧人们身着橘黄僧衣,站在大殿两侧廊柱下,默默诵读经文。
这,是剃度之礼!
从即日之始,荀少彧,就要成为大慈安寺,在编僧人。
要知道,历朝历代,不是只要剃度成秃头,就可以和尚的。
历朝历代,想要出家为道、为僧,都会经过严格考察。
出身,家世,来历,都会经过严苛审查,经过层层筛查,上报州、府,经过州、府同意,才会授予度碟,成为正式僧人、道人。
而且,一旦经过大寺院、大道观度碟认可。朝廷亦会拨下款项,用于供养道人、僧人们日常修行。
自大魏立国以来,政、法严苛。
唯独,对佛道两家,容忍之至。
一百二十载,历年之时,国政懈怠,但封赏、岁赐不断。
就连‘公认’的道门领袖,长春道主,亦是以位列国师,超品之席,执掌天下道门信众。
以至于如今,上至勋贵老臣,下到黎庶百姓,都以出家佛、道,为显贵之途,终南捷径。
大慈安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转动着紫玉佛珠,锦绣袈裟之上,浮动的金丝,显得极为华美奢贵。
周围几位了字辈老僧人,低声默诵经卷。
“大师兄,您看,师弟我收的徒弟如何,可堪造就?”了通大和尚,拍着圆溜溜的肚皮,笑嘻嘻的对老僧,说道。
了通大和尚,辈分极高。
在大慈安寺山门之内,除了几位空字辈老僧以外。
‘了’字辈僧人,已然是实打实的高层了。
而且了通大和尚,不仅辈分高。神通、武功,俱是大慈安寺第一人。
在大慈安寺,众多修法、武僧人当中,威望深重,分量着实不清。
而作为了通大和尚的徒弟,荀少彧辈分不低,亦必然会受到诸多僧人们的瞩目。
在大慈安寺,阖寺上下之内。
就是看在,了通和尚这一张老脸上,荀少彧亦最少是个中层待遇。
不要认为‘辈分’不重要,在对于论资排辈,甚是重视的佛道两家而言。
‘长幼有序’,亦是维持道统,百载千秋不衰的根本。
不过,‘辈分’愈高者,想要收徒衣钵,所要带来的非议,也会极多。
不是谁都会想着,要在头顶上,多出几位‘师叔’,或是‘师叔祖’的。
想到前几日,了通和尚带着童儿,言词灼灼的,要收下这童儿做衣钵传人,所造成的,阖寺上下的动荡。
了然主持,嘴角一抽,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这个不靠谱的师弟,了然主持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师弟啊,”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要做祖师,称老祖的人了,”
老禅师仍旧,想要点拨一下,这个不让他省心的师弟。
似他们这般位置,想要做什么,都是要瞻前顾后,顾忌影响的。
不是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普通人。
大慈安寺,亦是一方大寺,在锦平府,底蕴深厚。甚至一些府中豪门,也比上大慈安寺的根基浑厚。
“八十九岁,不算是小孩子了吧,”
了然禅师的话,让了通大和尚讪讪一笑,不敢出言反驳。
不要看,在大慈安寺内,了通与了然是师兄弟名分。
然而,在了通二、三岁,做小沙弥的时候,了然就亦兄亦父的,扶养了通和尚,足足十几载有余。
了通之所以对兴盛大慈安寺的执念,如此之重,倒是有大半,是来自于他这位师兄。
所以,哪怕老禅师手无缚鸡之力,他一根指头,都能将这老和尚,给撅出几十丈远。
但,在老禅师脸色一肃之后,任凭了通和尚有多**力,都要老老实实的,听着老禅师的训斥。
“什么事,都不要随心,要多想,多看,”
“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让贫僧,老是放心不下你,”老禅师哼了一声,目光闪烁,落在正一脸平静的荀少彧身上。
了通尴尬的摸了一摸,自己的大光头。
老禅师这一番话,显然是责怪了通和尚,为了一枚佛舍利,就断绝道途的鲁莽行径。
在老和尚眼里,一枚佛舍利,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了通和尚的道途,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几十载如父亦兄,老和尚又何尝不知道,这位师弟的执念,来自何处。
他幽然道:“这童儿,入寺几日来,不骄不躁,不喜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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